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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P 117


作者:紫式部
頁數:117 / 181
類別:文學

 

源氏物語

作者:紫式部
第117,共181。
今上素來知瞌播黑太政大臣生前悉心力主大女公子入宮,今見玉髦將她送人冷泉院,頗感詫異。便宣召女公子長兄左近中將上殿,探詢其由。左近中將報之其母道:「皇上動怒了。我早已言及;此舉有失偏頗,必令眾人失望。但謂母親一向見解獨到,自有主張,故不便從中阻撓。但如今皇上見怪,為自身計,深為前程憂慮!」左近中將滿臉不悅,深怪母親此事欠妥。尚待答道:「有何辦法呢?」我也不欲這般匆匆裁定。無奈冷泉院頻頻執意懇求,言語頗令人感動。我想:也罷,靠山無足,即使人宮,也必受人欺凌,倒不如在冷泉院自在安樂,故我便應允了冷泉院。如今你們皆謂此事欠妥,當初為何木直言勸阻呢?至今卻來怨怪我辦事不力!甚至夕霧右大臣也怨我行事乖謬。唉,個中苦味誰能解?再者,這樁姻緣,怕是前生注定罷!她從容而談,並不以此為錯。左近中將道:「前世因緣非凡眼所能瞧見。皇上向我們要人,我們豈能回答『此人與陛下無緣』麼?母親擔憂明石皇后嫉妒妹妹,難道院內的弘徽殿女禦會坦誠相處,善罷甘休?母親預期女禦會疼愛妹妹,誠能如此嗎?勿須多言,且看將來事實。但細細思慮,宮中雖有明石皇后,不是尚有其他妃嬪麼?侍奉主上,只要與同輩親善和睦,自古以來均謂此乃莫大的幸事。如今與弘徽殿女禦相處,倘若稍有觸犯,她必厭嫌而弓睞誹謗中傷,露願于世人。那時你將後悔莫及了。」他們各持已見,王慧尚待苦不堪言。
其實冷泉院甚是寵幸大女公子,二人感情日日濃厚。這年七月,新星妃懷孕,嬌羞病態更楚楚動人。可見當初青年公子紛紛為之傾倒,確不為過。這般沉魚落雁之姿,誰能止了貪色之念呢?冷泉院時常為新皇妃舉辦管絃樂會,並召蒸君參加。故而蒸君得以經常聆聽新星妃的琴聲。春日曾與董君。及藏人少將的《梅枝》歌聲彈和琴的侍女中將,也被召入一起演奏。尊君聞此和琴聲,憶及舊事,極為感慨。
第二年正月,宮中舉辦男踏歌會。當時殿上王孫公子濟濟一堂,其中擅長音樂者不少。故踏歌人盡擇其中校校者,令源侍從蒸君作右方領唱。藏人少將也為樂隊成員。當晚正值農曆十四,天空清朗無雲,一輪圓月懸掛空中,遍灑清輝。男踏歌人退出宮後,即趕往冷泉院。弘徽殿女禦與新星妃亦在冷泉上是近旁置席相陪。公卿及諸親王皆躬逢盛會。其時,除卻夕霧右大臣家族與致仕太政大臣o家族外,很難再覓如此輝耀于世的顯赫家族了。男踏歌人皆深覺冷泉院之宮中更富情致,故而愈演愈有興緻。藏人少將猜想新皇妃定在帝內觀賞,不由得。已猿意馬。踏歌人頭插棉製假花,雖無香味,然而在各具情態的表演者頭上亦生出許多情趣。歌聲優雅,舞態完美,几乎無可挑剔。藏人少將回思去年春宵唱着《竹河》,舞近階前時的情形,禁木住悲從中來,淚盈于眶,几乎失態。踏歌人從這裡再去秋好是後宮中。冷泉院亦赴皇后宮中觀賞。夜色愈深,月色愈明。昭月當空,亮如白晝。藏人少將踏着節拍,心念皇妃此刻必在瞧他,不禁心醉神迷,飄飄欲仙。在座諸人不斷向踏歌人敬酒。少將頗覺專在敬他一人,因而極不自在。
源侍從黃君四處奔忙,通宵歌舞,甚是疲乏。剛躺下身子歇息,便聞冷泉院遣人來召。他道:「我甚是疲乏,正欲稍歇呢。」無奈只得勉強起身,來至禦前。冷泉院向他詢問宮中踏歌情狀,又說道:「領唱一向由年長並有經驗者擔任。你這般年輕,卻被選任,反比往年更好呢!你真前途無量!」言語中對他甚是疼愛。冷泉院隨口唱起《萬春樂聲向新皇妃那邊去了。蒸君相伴同行。各侍女的娘家皆有人來觀賞踏歌會,女客甚是不少,一片繁華氣象。蒸君暫在走廊門口歇息。與熟識侍女閒聊。他道:「昨夜月光明亮太過,反叫人不好意思。藏人少將被照得兩目發眩,實則並非月光之故。以前他在宮中時可從未如此。」瞭解內情的侍女聽了,無不格外同情藏人少將。又有人讚蒸君道:「你實乃『春夜何妨暗』o啊!昨夜月光輝映,愈顯出你艷麗姿態呢。眾人皆如此評說。」簾內的侍女於是吟詩云:


  
「吟唱《竹河》夜,是否叫君憶?縱無苦戀情,亦含關切心。」侍女作此詩並未有言外之意,然而蔡君聽了禁不住潸然淚下。到此時他才醒悟,先前對大女公子的戀情竟那般深厚。便答詩:
「竹河湛湛水,夢隨流波去。方曉人生世,苦辛不勝多。」眾侍女皆覺熏君那惆悵滿懷的神情甚是可憐。他總令人憐愛,並非他似別人那般易將失戀的苦痛寫於臉上,而是他那高尚的人品。他說道:「再多青恐怕失禮。告辭了。」正起身欲走,冷泉院卻叫住了他:「到這邊來!」勇君雖悵然若失且心中頗不定靜,但仍去了那邊。冷泉院對他說道:「曾聽得夕霧右大臣說:‘已逝六條院主往年常于踏歌會完畢後第二日舉辦女子音樂演奏會,極具情趣。而今,不論做什麼,几乎沒有人能承繼六條院的傳統習俗。當年的六條院,擅長音樂的女子很多,即便是一次小聚會,也辦得有聲有色,情趣盎然。」說起當年,冷泉院不禁顯出無限留戀之情,便命樂人調整好絃樂器具。他自己彈和琴,新皇妃彈箏,秦君彈琵琶,三人共同演奏了催馬樂《此殿》等樂曲。熏君聽罷新皇妃彈箏,覺得她的演奏技藝比未入冷泉院時愈發精湛。那爪音彈得十分時,歌與曲皆悠揚婉轉,悅耳動聽。他心馳神往,嘆道:「唉!此人真可謂才貌雙全,實在是世間難得的女子啊!可想而知,她的容貌也定比先前嬌艷了吧。」他對她仍不能割斷情思。這種相聚時機一多,自然慢慢接近彼此之間更加熟悉。他雖強烈抑制自己的情感,但一有機會,他便不由自主地向她訴說內心的痛苦。這于新皇妃心中產生怎樣的感覺,則無法知曉。
新皇妃于四月裡生下一女。雖然冷泉院未曾準備舉行盛大慶祝會,但群臣知道冷泉院必定很高興,皆前來賀喜。從夕霧右大臣開始,便有很多致送產湯賀禮的。玉望尚待尤其疼愛這剛出生的外孫女,抱于懷中,不肯放下。因冷泉院連續遣使前來催促,希望早日見到小皇女。故只得將小星女送回宮中。那時小星女剛滿五十日。冷泉院先前只有一位皇女,為弘徽殿女禦所生。如今見這小皇女生得甚是漂亮,便特別溺愛她,新皇妃也愈加受到寵愛。弘徽殿女禦的侍女為此很是不平,說道:「怎能這樣呢?」願來兩方侍女常發生一些不必要的糾葛,而兩位女主人倒並不輕易斗氣。由此觀之,玉髦也覺得長兄左近中將的話果然很有道理。她想:「長此下去,如何了得?萬一我女兒遭受虐待,豈不被世人恥笑?是上如今固然十分寵愛她,但秋好是後與弘徽殿女禦皆長年侍奉於左右,若她們不能互相親近,找的大女公子豈不要受氣嗎?」且有人亦將今上因心情不好而數次對人發脾氣之事告知于她。繼而她又想道:「我索性將二女公子也送人宮中。進後宮甚是麻煩,就讓她作個女官,司理公務吧。」便向朝廷奏請讓二女公子代任自己的尚待職位。尚待乃朝廷要職,玉髦早就有心辭職,一直未得朝廷准許。但對已故滾黑太政大臣的遺願不能不有所顧慮,朝廷便援引古文先例,准許了她的請求。眾人皆認為二女公子當尚待乃命運使然,因為她母親前年有此辭職請求,卻未獲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