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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鐵論    P 14


作者:桓寬
頁數:14 / 33
類別:古典經濟學

 

鹽鐵論

作者:桓寬
第14,共33。
文學曰:「朝無忠臣者政闇,大夫無直士者位危。任座正言君之過,文侯改言行,稱為賢君。袁盎面刺絳侯之驕矜,卒得其慶。故觸死亡以干主之過者,忠臣也,犯顏以匡公卿之失者,直士也。鄙人不能巷言面違。方今入谷之教令,張而不施,食祿多非其人,以妨農商工,市井之利,未歸於民,民望不塞也。且夫帝王之道,多墮壞而不修,詩云:『濟濟多士。』意者誠任用其計,非苟陳虛言而已。」

殊路第二十一



  
大夫曰:「七十子躬受聖人之術,有名列于孔子之門,皆諸侯卿相之才,可南面者數人云。政事者冉有、季路,言語宰我、子貢。宰我秉事,有寵于齊,田常作難,道不行,身死庭中,簡公殺于檀台。子路仕衛,孔悝作亂,不能救君出亡,身菹于衛;子貢、子皋遁逃,不能死其難。食人之重祿不能更,處人尊官不能存,何其厚於己而薄于君哉?同門共業,自以為知古今之義,明君臣之禮。或死或亡,二三子殊路,何道之悖也!」

文學曰:「宋殤公知孔父之賢而不早任,故身死。魯莊知季有之賢,授之政晚而國亂。衛君近佞遠賢,子路居蒲,孔悝為政。簡公不聽宰我而漏其謀。是以二君身被放殺,而禍及忠臣。二子者有事而不與其謀,故可以死,可以生,去止其義一也。晏嬰不死崔、慶之難,不可謂不義;微子去殷之亂,可謂不仁乎?」

大夫曰:「至美素璞,物莫能飾也。至賢保真,偽文莫能增也。故金玉不琢,美珠不畫。今仲由、冉求無檀柘之材,隋、和之璞,而強文之,譬若雕朽木而礪鈆刀,飾嫫母畫土人也。被以五色,斐然成章,及遭行潦流波,則沮矣。夫重懷古道,枕籍詩、書,危不能安,亂不能治,郵裡逐鷄,鷄亦無黨也?」

文學曰:「非學無以治身,非禮無以輔德。和氏之璞,天下之美寶也、待礛諸之工而後明。毛嬙,天下之姣人也,待香澤脂粉而後容。周公,天下之至聖人也,待賢師學問而後通。今齊世庸士之人,不好學問,專以己之愚而荷負巨任,若無橶舳,濟江海而遭大風,漂沒于百仞之淵,東流無崖之川,安得沮而止乎?」

大夫曰:「性有剛柔,形有好惡,聖人能因而不能改。孔子外變二三子之服,而不能革其心。故子路解長劍,去危冠,屈節于夫子之門,然攝齊師友,行行爾,鄙心猶存。宰予晝寢,欲損三年之喪。孔子曰:『糞土之牆,不可杇也』,『若由不得其死、然。』故內無其質而外學其文,雖有賢師良友,若畫脂鏤冰,費日損功。故良師不能飾戚施,香澤不能化嫫母也。」


  

文學曰:「西子蒙以不潔,鄙夫掩鼻;惡人盛飾,可以宗祀上帝。使二人不涉聖人之門,不免為窮夫,安得卿大夫之名?故砥所以致于刃,學所以盡其才也。孔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故人事加則為宗廟器,否則斯養之爨材。干、越之鋌不厲,匹夫賤之;工人施巧,人主服而朝也。夫醜者自以為姣,故飾;愚者自以為知,故不學。觀笑在己而不自知,不好用人,自是之過也。」

訟賢第二十二

大夫曰:「剛者折,柔者卷。故季由以強梁死,宰我以柔弱殺。使二子不學,未必不得其死。何者?矜己而伐能,小知而巨牧,欲人之從己,不能以己從人,莫視而自見,莫賈而自貴,此其所以身殺死而終菹醢也。未見其為宗廟器,睹其為世戮也。當此之時,東流亦安之乎?」

文學曰:「騏驥之輓鹽車垂頭于太行之阪,屠者持刀而睨之。太公之窮困,負販于朝歌也,蓬頭相聚而笑之。當此之時,非無遠筋駿才也,非文王、伯樂莫知之賈也。子路、宰我生不逢伯樂之舉,而遇狂屠,故君子傷之,若「由不得其死然」,『天其祝予』矣。孔父累華督之難,不可謂不義。仇牧涉宋萬之禍,不可謂不賢也。」

大夫曰:「今之學者,無太公之能,騏驥之才,有以蜂蠆介毒而自害也。東海成顒,河東胡建是也。二子者以術蒙舉,起卒伍,為縣令。獨非自是,無與合同。引之不來,推之不往,狂狷不遜,忮害不恭,刻轢公主,侵陵大臣。知其不可,而強行之,欲以干名。所由不軌,果沒其身。未睹功業所至,而見東觀之殃,身得重罪,不得以壽終。狡而以為知,訐而以為直,不遜以為勇,其遭難,故亦宜也。」

文學曰:「二公懷精白之心,行忠正之道,直己以事上,竭力以徇公,奉法推理,不避強禦,不阿所親,不貴妻子之養,不顧私家之業。然卒不能免于嫉妒之人,為眾枉所排也。其所以累不測之刑而功不遂也。夫公族不正則法令不行,肱肱不正則奸邪興起。趙奢行之平原,范雎行之穰侯,二國治而兩家全。故君過而臣正,上非而下譏,大臣正,縣令何有?不反諸己而行非於人,執政之大失也。夫屈原之沉淵,遭子椒之譖也;管子得行其道,鮑叔之力也。今不睹鮑叔之力,而見汨羅之禍,雖欲以壽終,無其能得乎?」

遵道第二十三

大夫曰:「御史!」

御史未應。

謂丞相史曰:「文學結髮學語,服膺不捨,辭若循環,轉若陶鈞。文繁如春華,無效如抱風。飾虛言以亂實,道古以害今。從之,則縣官用廢,虛言不可實而行之;不從,文學以為非也,眾口囂囂,不可勝聽。諸卿都大府日久矣,通先古,明當世,今將何從而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