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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P 275


作者:李延壽
頁數:275 / 521
類別:歷史

 

作者:李延壽 / 第1頁 / 共3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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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珽天性聰明,事無難學,凡諸伎藝,莫不措懷。文章之外,又善音律,解四夷語及陰陽占候。醫藥之術,尤是所長。帝雖嫌其數犯刑憲,而愛其才技,令直中書省掌詔誥。珽通密狀,列中書侍郎陸元規,敕令裴英推問,元規以應對忤旨,被配甲坊。除珽尚藥丞,尋選典禦。又奏造胡桃油,復為割藏免官。文宣每見之,常呼為賊。文宣崩,普選勞舊,除為章武太守。會楊愔等誅,不之官。授著作郎。數上密啟,為孝昭所忿,敕中書、門下二省斷珽奏事。
珽善為胡桃油以涂畫,為進之長廣王,因言:「殿下有非常骨法,孝徵夢殿下乘龍上天。」王謂曰:「若然,當使兄大富貴。」及即位,是為武成皇帝,擢拜中書侍郎。帝于後園使珽彈琵琶,和士開胡舞,各賞物百段。士開忌之,出為安德太守,轉齊郡太守。以母老乞還侍養,詔許之。會南使入聘,為申勞使。尋為太常少卿、散騎常侍、假儀同三司,掌詔誥。
 初,珽于乾明、皇建之時,知武成陰有大志,遂深自結納,曲相祗奉。武成於天保頻被責,心常銜之。珽至是希旨,上書請追尊太祖獻武皇帝為神武,高祖文宣皇帝改為威宗景烈皇帝,以悅武成。武成從之。
時皇后愛少子東平王儼,願以為嗣,武成以後主體正居長,難於移易。珽私于士開曰:「君之寵幸,振古無二。宮車一日晚駕,欲何以克終?」士開因求策焉。珽曰:「宜說主上云:襄、宣、昭帝子俱不得立,今宜命皇太子早踐大位,以定君臣。若事成,中宮少主皆德君,此萬全計也。君且微說,令主上相解,珽當自外表論之。」士開許諾。因有慧星出,太史奏雲除舊佈新之徵,珽於是上書,言:「陛下雖為天子,未是極貴。案《春秋元命苞》云:『乙酉之歲,除舊革政。』今年太歲乙酉,宜傳位東宮,令君臣之分早定。且以上應天道。」並上魏獻文禪子故事。帝從之。由是拜秘書監,加儀同三司,大被親寵。
 既見重二宮,遂志于宰相。先與黃門侍郎劉逖友善,乃疏侍中尚書令趙彥深、侍中左仆射元文遙、侍中和士開罪狀,令逖奏之。逖懼,不敢通,其事頗泄。彥深等先詣帝自陳。帝大怒,執珽詰曰:「何故毀我士開?」珽因厲聲曰:「臣由士開得進,本無心毀之。陛下今既問臣,臣不敢不以實對。士開、文遙、彥深等專弄威權,控制朝廷,與吏部尚書尉瑾內外交通,共為表裡,賣官鬻獄,政以賄成,天下歌謡。若為有識所知,安可聞于四裔?陛下不以為意,臣恐大齊之業隳矣!」帝曰:「爾乃誹謗我。」珽曰:「不敢誹謗,陛下取人女。」帝曰:「我以其儉餓,故收養之。」珽曰:「何不開倉振給,乃買取將入後宮乎?」帝益怒,以刀鐶築口,鞭杖亂下,將撲殺之。大呼曰:「不殺臣,陛下得名;殺臣,臣得名。若欲得名,莫殺臣,為陛下合金丹。」遂少獲寬放。珽又曰:「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知如何!」帝又怒曰:「爾自作范增,以我為項羽邪?」珽曰:「項羽人身亦何由可及,但天命不至耳。項羽布衣,率烏合眾,五年而成霸王業。陛下藉父兄資財得至此,臣以謂項羽未易可輕。臣何止方于范增?縱擬張良,亦不能及。張良身傅太子,猶因四皓,方定漢嗣。臣位非輔弼,疏外之人,竭力盡忠,勸陛下禪位,使陛下尊為太上,子居宸扆,於己及子,俱保休祚。蕞爾張良,何足可數!」帝愈怒,令以土塞其口,珽且吐且言,無所屈撓。乃鞭二百,配甲坊。尋徙于光州。刺史李祖勛遇之甚厚。別駕張奉禮希大臣意,上言珽雖為流囚,常與刺史對坐。敕報曰:「牢掌。」奉禮曰:「牢者,地牢也。」乃為深坑,置諸內,苦加防禁,桎梏不離其身,家人親戚不得臨視,夜中以蕪菁子燭熏眼,因此失明。


  
武成崩,後主憶之,就除海州刺史。是時陸令萱外干朝政,其子穆提婆愛幸。珽乃遺陸媼弟悉達書曰:「趙彥深心腹陰沈,欲行伊、霍事,儀同姊弟豈得平安!何不早用智士邪?」和士開亦以珽能決大事,欲以為謀主,故棄除舊怨,虛心待之。與陸媼言于帝曰:「襄、宣、昭三帝,其子皆不得立,令至尊獨在帝位者,實由祖孝徵。又有大功,宜重報之。孝徵心行雖薄,奇略出人,緩急真可馮仗。且其雙盲,必無反意。請喚取,問其謀計。」帝從之。入為銀青光祿大夫、秘書監,加開府儀同三司。
和士開死後,仍說陸媼出彥深,以珽為侍中。在晉陽通密啟,請誅琅邪王。其計既行,漸被任遇。又靈太后之被幽也,珽欲以陸媼為太后,撰魏帝皇太后故事,為太姬言之。謂人曰:「太姬雖雲婦人,實是雄傑,女媧已來無有也。」太姬亦稱珽為「國師」、「國寶」。由是拜尚書左仆射,監國史,加特進,入文林館,總監撰書;封燕郡公,食太原郡干,給兵七十人。所住宅在義井坊,旁拓鄰居,大事修築。陸媼自往案行,勢傾朝野。
斛律光甚惡之,遙見竊罵云:「多事乞索小人,欲作何計數!」嘗謂諸將云:「邊境消息,處分兵馬,趙令恆與吾等參論之。盲人掌機密來,全不共我輩語,止恐誤他國家事。」又珽頗聞其言,因其女皇后無寵,以謡言聞上,曰「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令其妻兄鄭道蓋奏之。帝問珽,珽證實。又說謡云:「高山崩,槲樹舉,盲老公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語。」珽並云:「盲老公是臣」,自雲與國同憂戚,勸上行,語「其多事老母,似道女侍中陸氏」。帝以問韓長鸞、穆提婆,並令高元海、段士良密議之,眾人未從。因光府參軍封士讓啟告光反,遂滅其族。
珽又附陸媼,求為領軍,後主許之。詔須覆述,取侍中斛律孝卿署名。孝卿密告高元海,元海語侯呂芬、穆提婆云:「孝徵漢兒,兩眼又不見物,豈合作領軍也?」明旦面奏,具陳珽不合之狀,並書珽與廣寧王孝珩交結,無大臣體。珽亦求面見,帝令引入。珽自分疏,並云:「與元海素嫌,必是元海譖臣。」帝弱顏,不能諱,曰:“然。
珽列元海共司農卿尹子華、太府少卿李叔元、平準令張叔略等結朋樹黨。遂除子華仁州刺史,叔元襄城郡守,叔略南營州錄事參軍。陸媼又唱和之,復除元海鄭州刺史。


  
珽自是專主機衡,總知騎兵、外兵事。內外親戚,皆得顯位。後主亦令中要數人扶侍出入,著紗帽直至永巷,出萬春門向聖壽堂,每同禦榻,論決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自和士開執事以來,政體隳壞,珽推崇高望,官人稱職,內外稱美。復欲增損政務,沙汰人物。始奏罷京畿府並于領軍,事連百姓,皆歸郡縣;宿衛都督等號位從舊官名,文武服章並依故事。又欲黜諸閹豎及群小輩,推誠延士,為致安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