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過飯後我再拿證明給您看！」將軍喃喃地說，把紙收起來。「我要一下子把問題弄清楚，……免得外人中傷我。……不過我們先去吃飯，……過一忽兒您就會明白！求天主寬恕，這麼個……小娃娃，信口雌黃，……嘴巴上的奶還沒幹呢。……去吃飯吧！吃過飯後我再……給您……」我們就去吃飯。上頭一道菜和第二道菜的時候，將軍還在生氣，皺著眉頭。他拚命往他的湯里加鹽，低聲咆哮著，象是遠處的雷鳴，在椅子上挪動身子，聲音很響。
「你今天怎麼這樣生氣？」瓦莉雅對他說。「每逢你這樣，我就不喜歡你，真的。……」「你怎麼敢說你不喜歡我！」將軍氣沖沖地對她說。
吃第三道菜和最後一道菜的時候，希梅加洛夫深深地嘆口氣，開始眫巴眼睛。他臉上現出灰心喪氣，受盡委屈的神情。……他顯得那麼不幸，那麼抱屈！他額頭上和鼻子上冒出大顆汗珠。飯後將軍邀我到他書房裡去。
「我的好朋友！」他開口說，眼睛沒看著我，手不住拉扯我的衣襟。「您娶瓦莉雅吧，我同意。您是個善良的好人。……我同意了。……我祝福你們，……祝福她和你，我的天使。……飯前我在這兒罵過你，……生過氣，……要請你原諒。其實這是表示我愛你，……象父輩一樣愛你。……只是有這樣一個問題，……我花掉的不是一萬，而是那個……一萬六。就連她姑母娜達麗雅留給她的六千也讓我花光，……打牌輸掉了。……我們來喝點香檳酒……慶賀這件喜事吧。……那麼這六千也一筆勾銷了？」
將軍定睛瞧著我，他那對灰色的眼睛又想哭又想笑。我把那六千也一筆勾銷，並且同瓦莉雅結了婚。
好小說永遠是以婚禮結束的。
【註釋】
①一種獨人玩的紙牌戲。
②瓦爾瓦拉的愛稱。
時代的表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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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糊著淺藍色壁紙的客廳裡，他們在表白愛情。
一個年輕的男子，相貌招人喜歡，這時候彎下一條腿，在一個年輕的姑娘面前跪下，賭咒發誓。
「沒有您，我就沒法活，我親愛的！我對您發誓！」他喘籲籲地說。「自從我跟您見過面後，我的心就定不下來！我親愛的，您對我說一句，……說一句。……行，還是不行呢？」
姑娘張開小嘴，剛要答話，可是這時候房門口露出她哥哥的頭。
「莉莉，你出來一忽兒！」她的哥哥說。
「你有什麼事？」莉莉走出門外去見哥哥，問道。
「對不起，我親愛的，我打攪了你們，不過，……我是你哥哥，我的神聖的責任就在於事先警告你。……你對這位先生要小心點。你得守口如瓶。……千萬不要說什麼多餘的話。」
「可是他向我求婚呢！」
「那是你的事。……你自管跟他談情說愛，自管嫁給他，可是看在上帝份上，務必要小心。……我知道這個傢夥。……頭號的大壞蛋！他只要聽到點什麼，馬上就去告密。……」「 Merci①，瑪科斯。……可是我以前卻不知道！」
姑娘回到客廳裡。她回答那個年輕的男子說：「行。」他們就接吻，擁抱，發誓，可是她小心在意：只談愛情，別的一概不談。
【註釋】
①法語：謝謝。
在郵局裡
前幾天我們給我們老郵政局長斯拉德科佩爾采夫的年輕妻子送殯。我們送那個美人入土以後，按照祖輩和父輩的風俗，動身到郵局去「為亡人祈禱安息」。
等到油煎薄餅端上來，年老的鰥夫就悲傷地哭泣，說：「這些油煎薄餅同去世的人一樣紅噴噴！一樣漂亮！一模一樣喲！」
「是啊，」參加祈禱的人同意說，“您的妻子確實是美人。
……絶色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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