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靈魂甘泉,自由閱讀廣場

帳號    


羅馬帝國興亡史    P 57


作者:吉本
頁數:57 / 319
類別:西洋古代史

 

羅馬帝國興亡史

作者:吉本
第57,共319。
這種對於古代世界似乎顯得如此可厭或可笑的毫不通融的頑固態度,由於上帝有意向我們揭示了他的特選子民的神秘歷史,而更具有了可怕的性質。但是,這種在生活在第二神廟管轄下的猶太人身上表現得如此明顯的對摩西宗教的衷心或甚至半信半疑的信奉,如果和他們的先輩的絶不輕信的態度相比起來,便顯得更為令人吃驚了。
當耶和華在西乃山的雷鳴閃電中傳授戒律的時候,當海潮和行星為了方便以色列人而暫停活動的時候,當表示信奉或拒絶主將受到塵世的獎賞或懲罰的時候,他們卻始終對眼前可見的神王的權威進行反抗,在耶和華的聖所中供奉各民族的偶像,模仿那些常在阿拉伯人的帳篷中或腓尼基的各城市中進行的各種荒誕的儀式。等到上天理所當然地撤回對這個不知感恩的民族的保護的時候,他們的信仰卻得到了相當程度的加強和淨化。摩西和約書亞的同時代人曾經絲毫不以為意地目睹了這些無比驚人的奇蹟。在各種災難的壓力之下,對於這些奇蹟又深信不疑,終於使得後代的猶太人免于沾染普遍流行的偶像崇拜的習氣;而且這個十分獨特的民族,完全違反已知的一般人類思想的準則,和他們耳聞目睹的實際見證相比起來,似乎更易屈服于和相信他們的遠代祖先的傳統。
猶太教非常適宜于進行自身防衛,但它卻從來無意于征服;很有可能新入教的人從來也沒有超過叛教者的人數。神的諾言最初僅對一個家庭發出,那特殊的割禮也只限于在一個家庭中進行。
當亞伯拉罕的後代繁衍得多如海中沙的時候,那位曾親口向他們傳授一套戒律和各種儀式的神,宣稱自己是真正的以色列全民族的上帝;這樣以一種特有的關懷和愛護,把他最喜愛的人民和其餘的人類分離開來。


  
對迦南土地的征服,伴隨着許多奇妙的,也伴隨着許多血腥的情況,以致獲得勝利的猶太人便從此和他們所有的鄰人處于不可調和的敵對狀態之中。
猶太人曾奉命剷除某些偶像崇拜最甚的部落,而他們對於神意的執行,很少由於人性的軟弱而遲遲不前。
他們被禁止同外族通婚或結盟;對於不得接納外族參加禮拜儀式的禁令在有些情況下是永久性的,几乎一般都一直要延續到第三代、第七代,甚至第十代。對非猶太人宣講摩西教義的義務,從來也沒有寫入律條之中;猶太人自己也無意自願承擔起這一責任。


  
在接納新市民的問題上,這個不友好的民族所追隨的並非羅馬人的寬大政策,而是希臘人的出於自私的虛榮。亞伯拉罕的後代聽人說只有他們才是那神的契約的繼承人而感到沾沾自喜,他們擔心輕易和世上異族分享他們的遺產,會降低了它的價值。與人類更多的接觸雖擴大了他們的知識範圍,卻並未糾正他們的偏見;以色列的上帝如果獲得一個新信徒,他倒更應當感謝多神教的隨和的心性,而並非由於他自己的傳教士的積極行動。摩西的宗教似乎僅為一個特殊國家和一個獨特民族而立;而如果嚴格按照命令的規定每個男子必須一年三次親自前往朝拜主耶和華,那猶太人就根本不可能向那片狹窄的希望之鄉以外發展了。
這一障礙倒是由於耶路撒冷神廟的毀滅而消除了;但猶太教的絶大部分卻也因而隨之毀滅;那些許久以來對於關於一個空無一物的聖所的奇異報道感到詫異的異教徒,現在更無法理解一個沒有神廟和祭壇,沒有祭司和犧牲的宗教能以什麼為崇拜對象,又以什麼作為崇拜的工具。可是,甚至就在猶太人處境十分惡劣的時候,他們仍然唸唸不忘他們的獨自享有的高傲的特權,避免而不是尋求與外族人的交往。他們仍然以不可動搖的毅力儘力執行戒律中他們所能執行的那一部分。他們的一些特殊的節日、只食某些特殊肉類以及其它一些無關緊要但十分繁瑣的生活細節,都使其它的民族十分厭惡和反感,而那些民族的不同習慣和偏見他們又絶對反對。僅僅是那個痛苦的甚至具有危險性的割禮一項,就完全足以拒絶一個志願皈依者于猶太教禮拜堂的大門之外。
在這種情況下,用摩西的戒律的力量武裝自己,而又從它的桎梏中解脫出來的基督教便在世界範圍內應運而生了。
在新的體系中,也和在古代的舊體系中一樣,始終着眼于培養專一的相信宗教的真理和同一上帝的熱情;因而現在在關於最高神靈的本質和意旨的問題上,向人們透露的任何情況,都必須有助于增強他們對這一神秘教義的崇敬。摩西和先知們都具有神的權威,這一點已被承認,甚至被確認為基督教的最牢固的基礎。自世界之始,便有連續不斷的預言向世人昭告救世主即將來臨,併為長時間期待着的那一天作好了準備,這救世主,按照猶太人的粗略的理解,常常被表現為一位國王和征服者的形象,而並非一位先知,一個殉道者和上帝的兒子。
通過他為世人贖罪作出的犧牲,那些神廟中的不完美的犧牲立即被結束和消除了。
現在一種純潔的,同樣適用於一切不同氣候的地區,適用於人類所處的一切情況的精神崇拜,代替了那些徒有形式和圖象的禮拜儀式;而且在入教禮中使用更為無害的水代替了原來使用的人血。獲得神的恩惠的機會不像過去僅限于亞伯拉罕的後裔,而被普遍許諾給了自由人和奴隷、希臘人和野蠻人、猶太人和非猶太人。
一切能夠使一個皈依者由地下升到天上、能增強他的虔誠、保證他的幸福,或甚至能夠滿足那種在虔誠的幌子下潛入人心的秘密的驕傲的特權,卻仍然僅為基督教教會的成員所專有;但是,與此同時,所有的人都容許,甚至被邀請,獲得這一光榮的稱號,它不僅被作為一種恩惠向人們提供,而且是一種強加於人的義務。
因而,在親戚朋友中傳播他所得到的無法估量的幸福,告誡他們千萬不要拒絶接受,因為那將被視為罪惡地冒犯仁慈的但無所不能的神靈的意旨,而受到嚴厲懲罰,便成了一個新入教者的最神聖的責任。
不論如何,基督教教會從猶太教堂的束縛中被解放出來卻是一件經過相當長的時間和困難的工作。加入基督教的猶太人把耶穌看作是他們的古代神諭所預言的救世主,尊他為品德和宗教方面的先知的導師;但他們又固執地死守着祖先的各種儀式,並試圖將它強加于數目日益增多的非猶太人信徒。這些加入基督教的猶太人以摩西戒律起源於神,以及它的偉大創作者的永恆完美為據提出的論證卻也有其一定的可信之處。他們肯定,其一,如果在永恆的時間中始終不變的神原打算取消那些曾有助于于眾人之中區分出他的選民的神聖儀式,那他在取消它的時候也必會和當初宣告時一樣的明確和嚴肅:其二,那就不但不應一再聲明,或者假定,或者肯定摩西的宗教具有永久性,而且應該把它說成是一個僅僅只適用於救世主來臨以前這段時間的臨時計劃,而那位救世主自會教給人類一種更為完美的信仰和宗教:其三,救世主自身以及在人世上和他交往的他的門徒們便不但不應自己作出榜樣,不惜繁瑣地遵守摩西戒律,倒應公開向世人宣佈廢除那些陳舊無用的儀式,那也便不致使基督教在那麼多年中和猶太教會的許多教派糊里糊塗地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