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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全集    P 5


作者:王陽明
頁數:5 / 462
類別:古典散文

 

王陽明全集

作者:王陽明
第5,共462。
「持志如心痛。一心在痛上,豈有工夫說閒話、管閒事。」

問:「惟精惟一是如何用功?」先生曰:「惟一是惟精主意,惟精是惟一功夫,非惟精之外復有惟一也。精字從米,姑以米譬之:要得此米純然潔白,便是惟一意;然非加舂簸篩揀惟精之工,則不能純然潔白也。舂簸篩揀是惟精之功,然亦不過要此米到純然潔白而已。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者,皆所以為惟精而求惟一也。



  
他如博文者,即約禮之功,格物致知者,即誠意之功;道問學即尊德性之功;明善即誠身之功:無二說也。」

「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聖學只一個功夫,知行不可分作兩事。」

「漆雕開曰:吾斯之未能信。夫子說之。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子曰:賊夫人之子。會點言志,夫子許之。

聖人之意可見矣。」

問:「寧靜存心時,可為未發之中否?」先生曰:「今人存心,只定得氣。當其寧靜時,亦只是氣寧靜,不可以為未發之中。」曰:「未便是中,莫亦是求中功夫?」曰:「只要去人欲、存天理,方是功夫。靜時唸唸去人欲、存天理,動時唸唸去人欲、存天理,不管寧靜不寧靜。

若靠那寧靜,不惟漸有喜靜厭動之弊,中間許多病痛只是潛伏在,終不能絶去,遇事依舊滋長。以循理為主,何嘗不寧靜;以寧靜為主,未必能循理。」

問:「孔門言志:由、求任政事,公西赤任禮樂,多少實用。及曾晳說來,卻似耍的事,聖人卻許他,是意何如?」曰:「三子是有意必,有意必便偏着一邊,能此未必能彼;曾點這意思卻無意必,便是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無人而不自得矣。三子所謂汝器也,曾點便有不器意。然三子之才,各卓然成章,非若世之空言無實者,故夫子亦皆許之。




  

問:「知識不長進如何?」先生曰:「為學須有本原,須從本原上用力,漸漸盈科而進。仙家說嬰兒,亦善譬。嬰兒在母腹時,只是純氣,有何知識?出胎後方始能啼,既而後能笑,又既而後能認識其父母兄弟,又既而後能立能行、能持能負,卒乃天下之事無不可能:皆是精氣日足,則筋力日強,聰明日開,不是出胎日便講求推尋得來。故須有個本原。

聖人到位天地,育萬物,也只從喜怒哀樂未發之中上養來。後儒不明格物之說,見聖人天不知無不能,便欲于初下手時講求得盡,豈有此理?」又曰:「立志用功,如種樹然。方其根芽,猶未有干;及其有干,尚未有枝;枝而後葉,葉而後花實。初種根時,只管栽培灌溉,勿作枝想,勿作葉想,勿作花想,勿作實想。

懸想何益!但不忘栽培之功,怕沒有枝葉花實?」

問:「看書不能明如何?」先生曰:「此只是在文義上穿求,故不明如此。又不如為舊時學問,他到看得多解得去。只是他為學雖極解得明曉,亦終身無得。須於心體上用功,凡明不得,行不去,須反在自心上體當即可通。

蓋《四書》、《五經》不過說這心體,這心體即所謂道。心體明即是道明,更無二:此是為學頭腦處。」

「虛靈不昧,眾理具而萬事出。心外無理,心外無事。」

或問:「晦庵先生曰:人之所以為學者,心與理而已。此語如何?曰:心即性,性即理,下一與字,恐未免為二。此在學者善觀。」

或曰:「人皆有是心。心即理,何以有為善,有為不善?」先生曰:「惡人之心,失其本體。」

問:「析之有以極其精而不亂,然後合之有以盡其大而無餘此言如何?」先生曰:「恐亦未盡。此理豈容分析,又何須湊合得?聖人說精一自是盡。」

「省察是有事時存養,存養是無事時省察。」

澄嘗問象山在人情事變上做工夫之說。先生曰:「除了人情事變,則無事矣。喜怒哀樂非人情乎?自視聽言動,以至富貴貧賤、患難死生,皆事變也。事變亦只在人情裡。

其要只在致中和;致中和只在謹獨。」

澄問:「仁、義、禮、智之名,因已發而有?」曰:「然。」他日,澄曰:「惻隱、羞惡、辭讓、是非,是性之表德邪?」曰:「仁、義、禮、智,也是表德。性一而已:自其形體也謂之天,主宰也謂之帝,流行也謂之命,賦於人也謂之性,主于身也謂之心;心之發也,遇父便謂之教,遇君便謂之忠,自此以往,名至於無窮,只一性而已。猶人一而已:對父謂之子,對子謂之父,自此以往,至於無窮,只一人而已。

人只要在性上用功,看得一性字分明,即萬理燦然。」

一日,論為學工夫。先生曰:「教人為學,不可執一偏:初學時心猿意馬,拴縛不定,其所思慮多是人欲一邊,故且教之靜坐、息思慮。久之,俟其心意稍定,只懸空靜守如槁木死灰,亦無用,須教他省察克治。省察克治之功,則無時而可間,如去盜賊,須有個掃除廓清之意。

無事時將好色好貨好名等私逐一追究,搜尋出來,定要拔去病根,永不復起,方始為快。常如貓之捕鼠,一眼看著,一耳聽著,才有一念萌動,即與克去,斬釘截鐵,不可姑容與他方便,不可窩藏,不可放他出路,方是真實用功,方能掃除廊清。到得無私可克,自有端拱時在。雖曰何思何慮,非初學時事。

初學必須思省察克治,即是思誠,只思一個天理。到得天理純全,便是何思何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