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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集    P 23


作者:柳宗元
頁數:23 / 143
類別:古典散文

 

作者:柳宗元 / 第1頁 / 共3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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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集

若公之死,志匡王國,氣震奸佞,動獲其所,斯蓋得其死者歟!公之德之才,洽于傳聞,卒以不試,而獨申其節,猶能奮百代之上,以為世軌。第令生於定、哀之間,則孔子不曰「未見剛者」;出於秦、楚之後,則漢祖不曰「安得猛士」。而存不及興王之用,沒不遭聖人之嘆,誠立志者之所悼也。故為之銘。

銘曰:

忠為美,道是履。諫而死,佞者止。史之志,石以紀,為臣軌兮。

○唐故衡州刺史東平呂君誄

維唐元和六年八月日,衡州刺史東平呂君卒。爰用十月二十四日,藁葬于江陵之野。嗚呼!君有智勇孝仁,惟其能,可用康天下;惟其志,可用經百世。不克而死,世亦無由知焉。



  
君由道州以陟為衡州。君之卒,二州之人哭者逾月。湖南人重社飲酒,是月上戊,不酒去樂,會哭于神所而歸。余居永州,在二州中間,其哀聲交于北南,舟船之下上,必呱呱然,蓋嘗聞于古而睹于今也。

君之志與能不施于生人,知之者又不過十人。世徒讀君之文章,歌君之理行,不知二者之於君其末也。嗚呼!君之文章,宜端於百世,今其存者,非君之極言也,獨其詞耳;君之理行,宜極于天下,今其聞者,非君之儘力也,獨其跡耳。萬不試而一出焉,猶為當世甚重。

若使幸得出其什二三,則巍然為偉人,與世無窮,其可涯也?君所居官,為第三品,宜得謚于太常。余懼州吏逸其辭也,私為之誄,以志其行。其辭曰:

麟死魯郊,其靈不施。濯濯夫子,故潔其儀。冠仁服義,干櫓《書》、《詩》。忠貞繼佩,智勇承綦。

跨騰商、周,堯、舜是師。道不勝禍,天固余欺。鬼神齊怒,妖孽咸疑。何付之德,而奪其時?嗚呼哀哉!

命姓惟呂,勤唐以力。輔寧萬邦,受胙爾國。維師元聖,周以降德。世征五侯,伊祖之則。

嗣濟厥武,前書是式。至于化光,爰耀其特。《春秋》之元,儒者咸惑。君達其道,卓焉孔直。

聖人有心,由我而得。敷施變化,動無不克。推理惟工,舒文以翼。宣於事業,與古同極。

道不苟用,資仕乃揚。進于禮司,奮藻含章。決科聯中,休問用張。署讎百氏,錯綜逾光。


  

超都諫列,屢皂其囊。帝殊爾能,人服其智。戎悔厥禍,款邊求侍。盛選邦良,難乎始使。

君登御史,贊命承事。風動海ヂ皇威以致。來總徵賦,甲茲郎吏。制用經邦,時推重器。

諸臣之復,《周官》匪易。漢課箋奏,鮮雲能備。君自他曹,載出其技。筆削自任,群儒草議。

正郎司刑,邦憲為貳。糾逖伊肅,諂諛具畏。遷理於道,民服休嘉。恩疏若昵,惕邇如遐。

實閉其ト,而撫于家。載其愉樂,申以無歌。賦無吏迫,威不刑加。浩然順風,從令無嘩。

繇蠶外邑,我繭盈車。雜耕鄰邦,我黍之華。既字其畜,亦藝其麻。鼓斯屏,人喜則多。

始富中教,興良廢邪。考績既成,王用興嗟。陟于岳濱,言進其律。號呼南竭,謳謡北溢。

欺吏悍民,先聲如失。逋租匿役,歸誠自出。兼併既息,罷羸乃逸。惟昔舉善,盜奔于鄰。

今我興仁,化為齊人。惟昔富人,或賑之粟。今我厚生,不竭而足。邦思其弼,人戴惟父。

善胡召災?仁胡罹咎?俾民伊祜,而君不壽。矯矯貪凌,乃康乃茂。嗚呼哀哉!

廩不餘食,藏無積帛。內厚族姻,外周賓客。恆是懸罄,逮茲易簀。僮無凶服,葬非舊陌。

嗚呼哀哉!

君昔與余,講德討儒。時中之奧,希聖為徒。志存致君,笑詠唐、虞。揭茲日月,以耀群愚。

疑生所怪,怒起特殊。齒舌嗷嗷,雷動風驅。良辰不偶,卒與禍俱。直道莫試,嘉言罔敷。

佐王之器,窮以郡符。秩在三品,宜謚王都。諸生群吏,尚擁良圖。故友咨懷,累行陳謨。

是旌是告,永永不渝。嗚呼哀哉!

○唐故尚書戶部郎中魏府君墓誌

魏氏世墓于某縣某原。唐興,有聞士諱之者,與子及孫,咸舉進士,嗣為儒,家綿州。涪城尉諱全缶,魏州臨黃主簿諱欽慈,太常主簿諱緄,尚書膳部員外郎兼江陵少尹諱萬成,凡五代,名高而不浮於行,才具而不得其祿。江陵府君益之以閎達之量,經緯之謀,故豪士賢大夫痛慕加厚。

生郎中府君,諱弘簡,字曰裕之,以文行知名。既冠,而德禮聞于鄉黨。既仕,而法制立於官政。溫柔髮乎外,見而人莫不親;直方存乎內,久而人莫不敬。

由進士策賢良,連居科首。授太子校書,歷桂管、江西、福建、宣歙四府為判官副使,累授協律郎、大理評事,三為御史,賜緋魚袋。在州六年,而人樂之。廉使崔衍曰:「吾敢專天下之士,獨惠茲人乎?”遂獻於天子,拜度支員外郎,轉戶部郎中。

邦賦克舉,人望逾重。年四十七,貞元二十年九月三十日不疾而歿。震悼之聲,遐邇一辭。且曰:“斯人也,而不得為善之利,中人其怠乎!」

君嘗三娶,而卒無主婦,庭無倚廬,堂無抱孤。有令兄弟以主其喪,有孝女以守其祀。故哭于客位,弔于殯東者,咸加哀焉。凡為部從事,府喪而當其位者三,州缺而居其守者二,皆得其理。

君之先,再世貧不得葬。故以祿仕游于諸侯,薄衣食,損車馬,凡十有餘事,卒獲于厥心。其族屬之無主後者,皆位於墓;娣侄之無歸從者,咸會于家。由是處約以終其世。

既斂,家宰庀其政。視廩唯釜鐘,視藏唯束帛,無餘積焉。十有一月,遣車歸於洛師。某日,于墓。

監察御史柳宗元聞其道而玩其文也久,居又同。故哀而銘之。其辭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