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周文平梁、益之後,令在所撫慰,其與華人雜居者,亦頗從賦役。 然天性暴亂,旋致擾動。 每歲命隨近州鎮,出兵討之,獲其生口,以充賤隷,謂之為壓獠焉。 後有商旅往來者,亦資以為貨,公卿達於人庶之家,有獠口者多矣。 恭帝三年,陵州木籠獠反,詔開府陸騰討破之。 周保定二年,鐵山獠又反,抄斷江路,陸騰又攻拔其三城。 天和三年,梁州恆棱獠叛,總管長史趙文表討之。 軍次巴州,文表欲率眾徑進。 軍吏等曰:「此獠旅拒日久,部眾甚強,討之者四面攻之,以分其勢。 今若大軍直進,不遣奇兵,恐亻併力於我,未可制勝。 」文表曰:「往者既不能制之,今須別為進趣。 若四面遣兵,則獠降走路絶,理當相率以死拒戰;如從一道,則吾得示威恩,分遣人以理曉諭,為惡者討之,歸善者撫之,善惡既分,易為經略。 事有變通,奈何欲遵前轍也?」文表遂以此意,遍令軍中。 時有從軍熟獠,多與恆棱親識,即以實報之。 恆棱獠相與聚議,猶豫之間,文表軍已至其界。 獠中先有二路,一路稍平,一路極險。 俄有生獠酋帥數人來見文表曰:「我恐官軍不識山川,請為鄉導。 」文表謂之曰:「此路寬平,不須導引,卿但先去,好慰喻子弟也。 」乃遣之。 文表謂其眾曰:「向者獠帥,謂吾從寬路而行,必當設伏險要。 若從險路,出其不慮,獠眾自離散矣。 」於是勒兵從險道進,其有不通之處,即平之。 乘高而望,果見其伏兵。 獠既失計,爭攜妻子,退保險要。 文表頓軍大蓬山下,示禍福,遂相率來降。 文表皆撫慰之,仍征其租稅,無敢動者。 後除文表為蓬州刺史,又大得人和。 建德初,李暉為蓬、梁州總管,諸獠亦望風從附。 然其種滋蔓,保據嚴壑,依山走險,若履平地,雖屢加兵,弗可窮討。 性又無知,殆同禽獸,諸夷之中,最難以道招懷者也。 林邑,其先所出,事具《南史》。 其國延袤數千里,土多香木、金寶,物產大抵與交趾同。 以磚為城,蜃灰涂之,東向戶。 尊官有二,其一曰西那婆帝,其二曰薩婆地歌。 其屬官三等,其一曰倫多姓,次歌倫致帝,次乙地伽蘭。 外官分為二百餘部,其長官曰弗羅,次曰可輪,如牧宰之差也。 王戴金花冠,形如章甫,衣朝霞布,珠璣纓絡,足躡革履,時服錦袍。 良家子侍衛者二百許人,皆執金裝。 兵有弓、箭、刀、槊。 以為竹為弩,傅毒于矢。 樂有琴、笛、琵琶、五弦,頗與中國同。 每擊鼓以警眾,吹蠡以即戎。 其人深目高鼻,發拳色黑。 俗皆徒跣,以幅巾纏身,冬月衣袍。 婦人椎髻。 施椰葉席。 每有婚媾,令媒者賫金銀釧、酒二壺、魚數頭至女家,於是擇日,夫家會親賓,歌舞相對,女家請一婆羅門送女至男家,婿盥手,因牽女授之。 王死,七日而葬;有官者,三日;庶人,一日。 皆以函盛屍,鼓舞導從,輿至水次,積薪焚之。 收其餘骨,王則內金罌中,沉之於海;有官者,以銅罌,沉之海口;庶人以瓦,送之於江。 男女皆截發,哭至水次,盡哀而止,歸則不哭。 每七日,燃香散花,復哭盡哀而止,百日、三年皆如之。 人皆奉佛,文字同於天竺。 隋文帝既平陳,乃遣使獻方物,後朝貢遂絶。 時天下無事,群臣言林邑多奇寶者。 仁壽末,上遣大將軍劉方為驩州道行軍總管,率欽州刺史寧長真、驩州刺史李暈、開府秦雄步騎萬餘,及犯罪者數千人擊之。 其王梵志乘巨象而戰,方軍不利。 方乃多掘小坑,草覆其上,因以兵挑之。 方與戰偽北,梵志逐之,其象陷,軍遂亂,方大破之,遂棄城走。 入其都,獲其廟主十八枚,皆鑄金為之,盡其國有十八世。 方班師,梵志復其故地,遣使謝罪,於是朝貢不絶。 赤土國,扶南之別種也。 在南海中,水行百餘日而達。 所都土色多赤,因以為號。 東波羅刺國,西婆羅娑國,南訶羅旦國,北拒大海,地方數千里。 其王姓瞿曇氏,多利富多塞,不知有國近遠。 稱其父釋王位,出家為道,傳位於利富多塞,在位十六年矣。 有三妻,並鄰國女也。 居僧祗城,有門三重,相去各百許步。 每門圖畫菩薩飛仙之象,懸金花鈴眊,婦人數十人,或奏樂,或捧金花。 又飾四婦人,容飾如佛塔邊金剛力士之狀,夾門而立,門外者持兵仗,門內者執白拂。 夾道垂素網,綴花。 王宮諸屋,悉是重閣北戶。 北面而坐三重之榻,衣朝霞布,冠金花冠,垂雜寶纓絡,四女子立侍左右,兵衛百餘人。 王榻後作一木龕,以金銀五香木雜鈿之,龕後懸一金光焰;夾榻又樹二金鏡,鏡前並陳金甕,甕前各有金香爐;當前置一金伏牛,前樹一寶蓋,左右皆有寶扇。 婆羅門等數百人,東西重行,相向而坐。 其官:薩陀加邏一人,陀拏達叉一人,迦利密迦三人,共掌政事;俱羅末帝一人,掌刑法。 每城置那邪迦一人,鉢帝十人。 其俗,皆穿耳翦發,無跪拜之禮,以香油涂身。 其俗敬佛,尤重婆羅門。 婦人作髻于項後,男女通以朝霞朝雲雜色布為衣。 豪富之室,恣意華靡,唯金鎖非王賜不得服用。 每婚嫁,擇吉日,女家先期五日,作樂飲酒,父執女手以授婿,七日乃配。 既娶,即分財別居,唯少子與父居。 父母兄弟死,則剔發素服,就水上構竹木為棚,棚內積薪,以屍置上,燒香建幡,吹蠡擊鼓以送,火焚薪,遂落于水。 貴賤皆同、唯國王燒訖收灰,貯以金瓶,藏於廟屋。 冬夏常溫,雨多霽少,種植無時。 特宜稻、穄、白豆、黑麻,自餘物產,多同於交趾。 以甘蔗作酒,雜以紫瓜根,酒色黃赤,味亦香美。 亦以椰漿為酒。 隋煬帝嗣位,募能通絶域者。 大業三年,屯田主事常駿、虞部主事王君政等請使赤土。 帝大悅,遣賫物五千段以賜赤土王。 其年十月,駿等自南海郡乘舟,晝夜二旬,每日遇便風。 至焦石山而過,東南詣陵伽鉢拔多洲,西與林邑相對,上有神祠焉。 又南行,至師子石。 自是島嶼連接。 又行二三日,西望見狼牙須國之山,於是南達鷄籠島,至于赤土之界。 其王遣婆羅門鳩摩羅,以舶三百艘來迎,吹蠡擊鼓樂隋使,進金鎖以纜船。 月餘,至其都。 王遣其子那邪迦請與駿等禮見。 先遣人送金盤貯香花並鏡鑷,金合二枚貯香油,金瓶二枚貯香水,白疊布四條,以擬供使者盥洗。 其日未時,那邪迦又將象二頭,持孔雀獸以迎使人,並致金盤、金花,以藉詔函,男女百人奏蠡鼓,婆羅門二人導路。 至王宮,駿等奉詔書上閣,王以下皆坐,宣詔訖,引駿等坐,奏天竺樂,事畢,駿等還館。 又遣婆羅門就館送食,以草葉為盤,其大方丈。 因謂駿曰:「今是大國臣,非復赤土國矣。 」後數日,請駿等入宴,儀衛導從如初見之禮。 王前設兩床,床上並設草葉盤,方一丈五尺,上有黃、白、紫、赤四色之餅,牛、羊、魚、鱉、豬、蝳蝐之肉百餘品。 延駿升床,從者于地席,各以金鍾置酒,女樂迭奏,禮遺甚厚。 尋遣那邪迦隨貢方物,並獻金芙蓉冠、龍腦香,以鑄金為多羅葉,隱起成文以為表,金函封之,令婆羅門以香花奏蠡鼓而送之。 既入海,見綠魚群飛水上。 浮海十餘日,至林邑東南,並山而行。 其海水色黃氣腥,舟行一日不絶,雲是大魚糞也。 循海北岸,達于交趾。 駿以六年春與那邪迦于弘農謁帝。 帝大悅,授駿等執戟都尉,那邪迦等官賞各有差。 第49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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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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