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特夫人只得順從地在他的兩腿間重新坐下,說道:「明晚來我家吃飯好嗎?你若能來,我將不知有多高興。 」 他沉吟良久,最終還是不敢拒絶,說道: 「好呀,我一定來。 」 「真是太感謝了,親愛的。 」 激動不已的她,不禁溫柔地將她的面頰在他的胸膛上慢慢地蹭來蹭去。 不料她的一根烏黑的長髮,在不知不覺中纏在了他上身背心的鈕扣上。 她發現後心中忽發奇想,這種純屬迷信的奇想,正是女人們在考慮問題時所常有的。 她於是索性把那根頭髮繞在那個扣子上。 接着又在另一個扣子上繞了一根。 如此接二連三,她在杜·洛瓦上身背心的所有扣子上,都繞了根自己的頭髮。 待會兒,杜·洛瓦一站起來,勢必會將這些頭髮扯斷,從而給她造成疼痛。 然而對她說來,這將是多大的幸事!她的一小綹頭髮,即她身上的一些東西,將因而被他帶走。 這類信物,他還從來沒有跟她索要過。 而現在,這一根根頭髮將像一種無形的紐帶,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緊緊同他連結在一起,是她留在他身上的一件法寶。 總之,杜·洛瓦將會不由自主地想著她,思念她。 他對她的愛或許明天就會變得強烈一些。 「我要走了,」杜·洛瓦這時突然說道,「因為我要在眾院會議結束之前趕去見兩個人,今天不能不去。 」 「是嗎?這樣快就走?」瓦爾特夫人嘆息一聲,但接着便隱忍道:「好,你走吧,不過明天可一定要來吃晚飯。 」 她將身子閃了開來,頭上猛的一陣短暫而劇烈的疼痛,好像針扎一樣。 她的心跳得厲害,為自己被他稍稍弄疼而感到十分高興。 「那就再見了,」她說。 杜·洛瓦似笑非笑地將她摟在懷內,冷冷地親了親她的兩眼。 她被這親吻頓時弄得心醉神迷,又嘆息了一聲:「這樣快就要走了!」哀求的目光始終盯着房門大開的臥房。 杜·洛瓦將她輕輕推開,臉上一副焦急的樣子: 「我得走了,再要耽擱,就趕不上了。 」 她於是湊過嘴唇,杜·洛瓦在上面隨便碰了碰,一面將她遺忘的雨傘遞給她,說道: 「快走,快走,現在已經三點多了。 」 她先他一步走了出去,嘴裡仍在不停地說道:「明晚七點,可別忘了。 」 「明晚七點,我不會忘的。 」杜·洛瓦說。 他們隨即分了手,一個往右,一個往左。 杜·洛瓦一直走到環城大街,然後又沿著馬勒澤布大街慢慢走了回來。 走到一家食品店門前,他發現玻璃缸裡裝着糖炒栗子,心想這是克洛蒂爾德特別愛吃的,於是走去買了一袋。 四點整,他回到君士坦丁堡街,恭候其年輕情婦的光臨。 德·馬萊爾夫人今天來得較晚,因為她丈夫又從外地回來了,要住上一星期。 「你明天能來我家吃晚飯嗎?我丈夫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問杜·洛瓦。 「不行,我明天要去老闆家吃晚飯。 我們有許多政治方面和金融方面的事情要商量。 」 她已摘去帽子,現在正忙着脫下綳得太緊的胸衣。 「我給你買了點糖炒栗子,」杜·洛瓦指了指放在壁爐上的紙袋。 「是嗎?」她拍起了手,「你真是太好了。 」 她走去拿起栗子,挑了一個嘗了嘗,說道: 「這玩藝兒真不錯,我想我會把它全都吃光的。 」 她神采飛揚,深情地看著他: 「我的毛病很多,看來不論哪一方面,都未使你感到討厭。 」 她慢慢地吃着栗子,並不時往袋內了上一眼,看裏邊是否還有。 「來,」她這時說道,「你來坐在這椅子上,我就坐在你兩腿之間吃我的栗子。 那一定很是愜意。 」 杜·洛瓦笑了笑,隨即坐下並張開兩腿,讓她坐在中間,同瓦爾特夫人剛纔坐的地方一樣。 她仰起頭,嘴裡塞得滿滿的,向他說道: 「告訴你,親愛的,我夢見了你,夢見咱們倆騎着一頭駱駝作長途跋涉。 那是一頭雙峰駝,我們每人騎在一個駝峰上,穿過一片沙漠,身邊帶著三明治和葡萄酒。 三明治用紙包着,酒則裝在玻璃瓶內。 我們的飯就在駝峰上吃。 可是沒過多久,我便覺得乏味了,因為其他的事,什麼也做不了,我們之間隔的距離又太大。 因此我想下來。 」 「我也想下來,」杜·洛瓦打趣道。 他哈哈大笑,覺得這個故事很是開心,因此慫恿她繼續說這說那,即情侶們在一起常說的那種天真爛漫、柔情依依的「瘋話」。 這無所顧忌的笑談,出自德·馬萊爾夫人之口,他覺得是那樣情趣盎然,而如果由瓦爾特夫人說出來,則定會使他大為掃興。 第11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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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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