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明擺着,我對女人可以說一無所知,而你剛剛失去前夫,對男人自然很是瞭解,難道不是嗎?一切得由你手把手地來教我……今晚就……如果你願意,甚至現在就可開始……」 瑪德萊娜樂不可支,大聲叫道: 「啊!要說這個,我倒是可以幫幫你的,儘管放心好了……」 他於是又學着中學生背書的腔調說道: 「當然,我就指望你了。 我甚至希望,你給我開的課,能講得紮實一些。 整個課程……可分為二十講……前十講打基礎……主要是閲讀和語法……後十講用於提高和修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應當這樣?」 瑪德萊娜已笑得前仰後合,說道: 「你可真是個榆木疙瘩。 」 杜洛瓦又說道: 「既然你同我說話,左一個『你』右一個『你』,我也不妨如法炮製,今後對你一律以『你』相稱,而不再用『您』。 親愛的,告訴你,我對你的愛現在是越來越強烈,一分一秒都在增加。 盧昂怎麼還沒到,真是急死人!」 這番話,他是學着演員的腔調說的,而且面部充滿逗樂的表情,使得這位看慣了風流文人裝腔作勢、不拘形跡的年輕少婦,不禁十分開心。 她從側面看了看杜洛瓦,覺得他實在長得英俊迷人。 此刻的她,好似見到樹上熟透了的誘人果實,恨不得馬上就能一飽口福,然而理智告訴她,這果實雖好,但必須在飯後吃果點時方可品嚐,因此還是剋制住了。 想著自己怎麼會突然產生了這種想法,她不禁粉臉羞紅,說道: 「小傢伙,我是過來人,我的話你還不信?在車廂裡偷情只會使人倒胃,並無多大意思。 」 接着,她的臉就紅得更厲害了,因為她又說了一句: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什麼事都不能操之過急。 」 她那魅人的小嘴說出的這一句句話語是何意思,杜洛瓦難道還聽不出來?他不覺興緻大增,憨笑着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同時口中唸唸有詞,似乎在作祈禱。 隨後,他大聲說道: 「我剛剛求得主司誘惑的天神聖安東尼對我的庇佑。 現在,我是心硬如鐵,不為任何誘惑所動了。 」 夜色逐漸降臨。 透明的夜幕宛如一襲輕紗,籠罩着列車右方的廣袤原野。 列車此刻正沿著塞納河岸前行。 車內兩個年輕人憑窗望去,路邊的河水像一條光滑如鏡的寬闊金屬帶,不停地向前延伸。 火紅的夕陽已墜入地平綫以下,天幕上殘留的一塊塊斑點,在水中形成耀眼的紅色倒影。 倒影漸漸暗了下去,變成深褐色,很快也就淒涼地悄然無蹤了。 四周原野於是帶著一種類似死神降臨的顫慄,淹沒在無邊的黑暗中。 蒼茫大地,每到日暮時分,都會出現這種令人淒惶的景象。 透過敞開的車窗,面對這淒涼的夜色,這對年輕的夫婦不禁受到深深的感染。 他們剛纔還是那樣地歡快,而現在卻突然地一句話也沒有了。 他們緊緊地依偎在一起,看著這春光明媚的一天,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車到芒特,車廂裡點起了一盞小油燈。 搖曳不定的光焰,立刻在長座位的灰色墊子上灑了一層昏黃的光。 杜洛瓦輓着妻子的纖細身腰,把她往懷裡摟了摟。 剛纔熾烈的慾望,現已變成一股脈脈柔情,變成一種懶洋洋的要求,希望稍稍得到一點滋潤心田的撫慰,如同母親懷內的嬰兒所得到的那種。 「我的小瑪德,我是多麼地愛你!」他喃喃地說,聲音很低。 聽了這柔聲細語,瑪德萊娜頓時魂酥骨軟,全身一陣顫慄。 杜洛瓦已將臉頰靠在她那熱乎乎的胸脯上,她就勢俯下身子,將嘴唇向他湊了過去。 他們一言未發,熱烈地吻了很久。 後來,兩個人猛的一下直起身,突然瘋狂地擁抱在一起,接着上氣不接下氣地行起了好事。 就這樣,沒用多長時間,便猛烈而又笨拙地完成了他們的交合。 事畢,他們仍舊緊緊地摟抱在一起,心中未免有點幻滅之感,既感到周身無力,又覺得似乎慾望依然。 直到一聲汽笛長鳴,報告列車即將抵達下一個車站。 瑪德萊娜以指尖理了理蓬亂的雲鬢,說道: 「咱們真像孩子一樣,太不懂事了。 」 然而杜洛瓦卻像壓根兒沒聽見似的,狂熱地吻着她的手,吻了這一隻又吻那一隻。 口中不停地嘟噥道: 「我的小瑪德,我是多麼地愛你!」 車到盧昂之前,他們就這樣臉貼臉地依偎在一起,動也不動,眼睛向着窗外。 漆黑的夜空下,不時可看到幾處農舍的燈光從眼前一閃而過。 他們為自己能這樣地緊緊相依而感到心恬意恰,不禁陷入悠悠遐思,越來越迫切地期待着更加親密無間、更加放浪形骸的擁抱。 第8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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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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