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姐自從落娼之後,心裡常自想道:「我只圖與楊二郎逃出來快活,誰道醉後錯記,卻被鬱盛天殺的賺來,賣我在此。 而今不知楊二郎怎地在那裡,我家裡不見了人,又不知怎樣光景?」時常切切於心。 有時接着相投的孤老,也略把這些前因說說,只好感傷流淚,那裡有人管他這些嘮叨?光陰如箭,不覺已是四五個年頭。 一日,有一個客人來嫖宿飲酒,見了莫大姐,目不停瞬,只管上下瞧覷。 莫大姐也覺有些面染,兩下疑惑。 莫大姐開口問道:「客官貴處?」那客人道:「小子姓幸名逢,住居在張家灣。 」莫大姐見說:「張家灣」三字,不覺潸然淚下,道:「既在張家灣,可曉得長班徐德家裡麼?」幸客驚道:「徐德是我鄰人,他家裡失去了嫂子幾年。 適見小娘子面龐有些廝象,莫不正是徐嫂子麼?」莫大姐道:「奴正是徐家媳婦,被人拐來坑陷在此。 方纔見客人面龐,奴家道有些認得,豈知卻是日前鄰舍幸官兒。 」元來幸逢也是風月中人,向時看見莫大姐有些話頭,也曾嚥著干唾的,故此一見就認得。 幸客道:「小娘子你在此不打緊,卻害得一個人好苦。 」莫大姐道:「是那個?」幸客道:「你家告了楊二郎,累了幾年官司,打也不知打了多少,至今還在監裡,未得明白。 」莫大姐見說,好不傷心,輕輕對幸客道:「日裡不好盡言,晚上留在此間,有句說話奉告。 」 幸客是晚就與莫大姐同宿了。 莫大姐悄悄告訴他,說委實與楊二郎有交,被鬱盛冒充了楊二郎拐來賣在這裡,從頭至尾一一說了。 又與他道:「客人可看平日鄰舍面上,到家說知此事,一來救了奴家出去;二來說清了楊二郎,也是明功;三來吃了鬱盛這廝這樣大虧,等得見了天日,咬也咬他幾口!」幸客道:「我去說,我去說。 楊二郎、徐長班多是我一塊土上人,況且貼得有賞單。 今我得實,怎不去報?鬱盛這廝有名刁鑽,天理不容,也該敗了。 」莫大姐道:「須得密些才好。 若漏了風,怕這家又把我藏過了。 」幸客道:「只你知我知,而今見人再不要提起。 我一到彼就出首便是。 」兩人商約已定。 幸客竟自迴轉張家灣來見徐德道:「你家嫂子已有下落,我親眼見了。 」徐德道:「見在那裡?」幸逢道: 「我替你同到官面前,還你的明白。 」 徐德遂同了幸逢齊到兵馬司來。 幸逢當官遞上一紙首狀,狀云:「首狀人幸逢,系張家灣民,為舉首略賣事。 本灣徐德夫妻莫氏,告官未獲。 今逢目見本婦身在臨清樂戶魏鴇家,倚門賣姦。 本婦稱系市棍鬱盛略賣在彼是的,販良為娼,理合舉首。 所首是實。 」兵馬即將首狀判準在案。 一面申文察院,一面密差兵番拿獲鬱盛到官刑鞫。 鬱盛抵賴不過,供吐前情明白。 當下收在監中,侯莫氏到時,質證定罪。 隨即奉察院批發明文,押了原首人幸逢與本夫徐德,行關到臨清州,眼同認拘莫氏及買良為娼樂戶魏鴇,到司審問,原差守提,臨清州裡即忙添差公人,一同行拘。 一千人到魏家,好似瓮中捉查,手到拿來。 臨情州點齊了,發了批回,押解到兵馬司來。 楊二郎彼時還在監中,得知這事,連忙寫了訴狀,稱是「與己無干,今日幸見天日」等情投遞。 兵馬司準了,等候一同發落。 第26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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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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