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翰林學士承旨左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札子奏。 臣自杭州召還以來,七上封章,乞除一郡,又曾兩具札子,乞留中省覽。 傾瀝肝膽,不為不至,而天聽高遠,不蒙回照。 退伏思念,不寒而慄。 然臣計之已熟,若干忤天威,得罪分明;不避權要,獲譴曖昧。 臣今來甘被分明之罪,不願受曖昧之譴。 臣聞賈易購求臣罪,未有所獲。 只有法外刺配顏章、顏益一事,必欲收拾砌累,以成臣罪。 易前者乞放顏益,已蒙施行。 今又乞放顏章。 以此見易之心,未嘗一日不在傾臣。 只如浙西水災,臣在杭州及替還中路併到闕以來,累次奏論,詞意懇切。 尋蒙聖慈採納施行。 而易扇搖台官安鼎、楊畏,併入文字,以謂回邪之人眩惑朝廷,乞加考驗,治其尤者。 宰相以下,心知其非,然畏易之狠,不敢不行。 賴給事中封駁,諫官論奏,方持其議。 易等但務快其私忿,苟可以傾臣,即不顧一方生靈墜在溝壑。 若非給事中范祖禹,諫官鄭雍、姚π,偶非其黨,猶肯為陛下腹心耳目,依公論奏。 則行下其言,浙中官吏,承望風旨,更不敢以實奏災傷,則億萬性命,流亡寇賊,意外之患,何所不至。 陛下指揮執政擘劃救濟,非不丁寧。 而易等方欲行遣官吏言災傷者,與聖意大異。 而執政相顧不言,亻黽亻免行下。 顯是威勢已成,上下懾服,寧違二聖指揮,莫違賈易意旨。 臣是何人,敢不迴避。 若不早去,不過數日,必為易等所傾。 一身不足顧惜,但恐傾臣之後,朋黨益眾,羽翼成就,非細故也。 不如今日令臣以親嫌善去,中外觀望,于朝廷事體,未有所害。 臣之大意,止是乞出,若前來早賜施行,臣本不敢盡言,只為累章不允,計窮事迫,須至盡述本心,不敢有隱毫末。 伏望聖明察其至誠,止是欲得外補,即非無故論說是非,特賜留中省覽,以保全臣子,不勝幸甚。 取進止。 【辨賈易彈奏待罪札子】 元六年八月初四日,翰林學士承旨左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札子奏。 臣今月三日,見弟尚書右丞轍為臣言,御史中丞趙君錫言,秦觀來見君錫,稱被賈易言觀私事,及臣令親情王往見君錫,言台諫等互論兩浙災傷,及賈易言秦觀事。 乞賜推究。 臣愚蠢無狀,常不自揆,竊懷憂國愛民之意。 自為小官,即好僭議朝政,屢以此獲罪。 然受性于天,不能盡改。 臣與趙君錫,以道義交遊,每相見論天下事,初無疑間。 近日臣召赴闕,見君錫崇政殿門,即與臣言老繆非才,當此言責,切望朋友教誨。 臣自後兩次見君錫,凡所與言,皆憂國愛民之事。 乞問君錫,若有一句及私,臣為罔上。 君錫尋有手簡謝臣,其略云:「車騎臨過,獲聞誨益,諄諄開誘,莫非師保之訓。 銘鏤肝肺,何日忘之。 」臣既見君錫,從來傾心,以忠義相許,故敢以士君子朋友之義,盡言無隱。 又,秦觀自少年從臣學文,詞采絢發,議論鋒起。 臣實愛重其人,與之密熟。 近於七月末間,因弟轍與臣言賈易等論浙西災傷,乞考驗虛實,行遣其尤甚者,意令本處官吏,觀望風旨,必不敢實奏行下,卻為給事中封駁諫官論奏。 臣因問弟轍云:「汝既備位執政,因何行此文字?」轍云:「此事眾人心知其非。 然台官文字,自來不敢不行。 若不行,即須群起力爭,喧瀆聖聽。 」又弟轍因言秦觀言趙君錫薦舉得正字,今又為賈易所言。 臣緣新自兩浙來,親見水災實狀,及到京後,得交代林希、提刑馬及屬吏蘇堅等書,皆極言災傷之狀,甚于臣所自見。 臣以此數次奏論,雖蒙聖恩極力拯救,猶恐去熟日遠,物力不足,未免必致流殍。 若更行下賈易等所言,則官吏畏懼台官,更不敢以實言災傷,致朝廷不復儘力救濟,則億萬生齒,便有溝壑之憂。 適會秦觀訪臣,遂因議論及之。 又實告以賈易所言觀私事,欲其力辭恩命,以全進退。 即不知秦觀往見君錫,更言何事。 又,是日,王亦來見臣,云:「有少事謁中丞。 」臣知與君錫親,自來密熟,因令傳語君錫,大略云:「台諫、給事中互論災傷,公為中丞,坐視一方生靈,陷于溝壑,略無一言乎?」臣又語說與君錫,公所舉秦觀,已為賈易言了。 此人文學議論過人,宜為朝廷惜之。 臣所令王與趙君錫言事,及與秦觀所言,止於此矣。 二人具在,可覆按也。 臣本為見上件事,皆非國家機密,不過行出數日,無人不知,故因密熟相知議論及之。 又欲以忠告君錫,欲其一言以救兩浙億萬生齒,不為觸忤。 君錫遂至于此,此外別無情理者。 右臣既備位從官,弟轍以臣是親兄,又忝論思之地,不免時時語及國事。 臣不合輒與人言,至煩彈奏。 見已家居待罪,乞賜重行朝典。 取進止。 【辨題詩札子(一題作《辨謗札子》)】 第6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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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集 下》
第6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