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八齡天子,坐享承平,歸馬放牛,修文偃武,太常紀績,頒世祿以報功,勝國搜賢,予隆謚以表節。 光陰荏苒,已是四年,天子大婚,冊內大臣噶布喇女何舍裡氏為皇后,龍鳳雙輝,滿廷慶賀。 太皇、太后與皇太后,各上徽號,雖是照例應有的事情,免不得錦上添花,愈加熱閙。 只範文程、洪承疇等一班勛臣,先後逝世,朝綱國計,統歸輔政四大臣管理。 這四大臣中,索尼是四朝元老,資格最優,人品亦頗公正。 遏必隆蘇克薩哈勛望較卑,凡事俱聽索尼主裁。 獨這鰲拜隨征四方,自恃功高,橫行無忌,連索尼都不在眼中,他想把索尼諸人,一一除掉,趁着皇帝沖幼,獨攬大權,因此暗中設法,先從蘇克薩哈下手。 蘇克薩哈系正白旗人,鰲拜乃鑲黃旗人,順治初年,睿親王多爾袞曾把鑲黃旗應得地,給與正白旗,別給鑲黃旗右翼地,旗民安居樂業,已二十多年。 鰲拜倡議,欲將原地各歸原旗,明明是借題生釁。 宗人府會議照准,遂命直隷總督朱昌祚,巡撫王登聯,會同國史館大學士蘇納海,經理易地事宜。 俗語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安居樂業的旗民,無緣無故要他遷徙,不免要多費財力;況且原地易還,屯莊亦須互換,彼此各有損失,各有困難,自然而然的怨恨起來。 蘇納海、朱昌祚、王登聯等,俯順輿情,奏請停止,康熙帝召見四大臣,將原奏交閲。 鰲拜怒道:「蘇納海撥地遲誤,朱昌祚阻撓國事,統是目無君上,照例應一律處斬。 」這是鰲拜自創的律例。 康熙帝問索尼等人道:「卿等以為何如?」遏必隆連忙答道:「應照輔臣鰲拜議。 」索尼亦隨即介面道:「臣意也是如此。 」口吻略有不同,然都是敲順風鑼。 只蘇克薩哈俯首無言。 鰲拜怒目而視,恨不將蘇克薩哈吞入肚中,轉向康熙帝道:「臣等所見皆同,請皇上發落!」康熙帝猶在遲疑,鰲拜即向禦座前,檢出片紙,提起御用的硃筆,寫着:「蘇納海、朱昌祚、王登聯,不遵上命,着即處斬」十七個大字,匆匆徑出。 索尼等亦隨了出來。 鰲拜就將矯旨付與刑部,刑部安敢怠慢,即提到蘇納海、朱昌祚、王登聯三人,綁出市曹,一概梟首。 暗無天日。 康熙帝見鰲拜這副情形,遂有意親政,陰令給事中張維赤等聯銜奏請。 貝勒王大臣同聲贊成,獨鰲拜不發一詞。 康熙帝又延了年月,直到康熙六年秋季,始禦乾清門聽政。 隔了數日,索尼病逝,鰲拜欲加專恣,蘇克薩哈恐不能免禍,遂呈上奏摺,略云: 臣以菲材,蒙先皇帝不次之擢,廁入輔臣之列,七載以來,毫無報稱,罪狀實多。 茲遇皇上躬親大政,伏祈令臣往守先皇帝陵寢,如綫餘息,得以生全,則臣仰報皇上豢育之恩,亦得稍盡。 謹此奏聞。 第二十二回 蓄逆謀滇中生變 撤藩鎮朝右用兵 卻說清康親王傑書等,既審問鰲拜,明白復奏,不日,由內閣傳下諭旨。 其詞道: 鰲拜系勛舊大臣,受國厚恩,奉皇考遺詔,輔佐政務,理宜精白乃心,盡忠報國。 不意鰲拜結黨專權,紊亂國政,紛更成憲,罔上行私,凡用人行政,鰲拜欺藐朕躬,恣意妄為。 文武官員,欲令盡出其門。 內外要路,俱伊之奸黨。 班布爾善、穆裡瑪塞本得、阿思哈、噶褚哈訥莫、泰壁圖等,結為黨與,凡事先於私家商定乃行;與伊交好者,多方引用,不合者即行排陷,種種奸惡,難以枚舉。 朕久已悉知,但以鰲拜身繫大臣,受累朝寵眷甚厚,猶望其改行從善,克保功名以全始終。 乃近觀其罪惡日多,上負皇考付託之重,暴虐肆行,致失天下之望。 遏必隆知其惡,緘默不言,意在容身,亦負委任。 朕以罪狀昭著,將其事款命諸王大臣公同究審,俱已得實,以其情罪重大,皆擬正法。 本當依議處分,但念鰲拜效力多年,且皇考曾經倚任,朕不忍加誅,姑從寬免死,着革職籍沒,仍行拘禁。 遏必隆無結黨事,免其重罪,削去太師職銜及後加公爵。 班布爾善、穆裡瑪、阿思哈、噶褚哈塞本得、泰壁圖、訥謨,或系部院大臣,或系左右侍衛,乃皆阿附權勢,結黨行私,表裡為奸,擅作威福,罪在不赦,概令正法。 其餘皆系微末之人,一時苟圖僥倖,朕不忍盡加誅戮,寬宥免死,從輕治罪。 至于內外文武官員,或有畏其權勢而倚附者,或有身圖幸進而依附者,本當察處,姑從寬免。 自後務須洗心滌慮,痛改前非,遵守法度,恪共職業,以期副朕整飭紀綱、愛養百姓之至意。 欽此。 刑部奉到諭旨,即遵照辦理,自是文武百官,方曉得康熙帝英明,不敢肆無忌憚。 這事傳到外省,別人倒還不甚介意,只有那兩朝柱石功高望重的吳三桂,偏覺心中不安起來。 事有湊巧,廣東鎮守平南王尚可喜,因其子之信酗酒暴虐,不服父訓,恐怕弄出大禍,遂用了食客金光計,奏請歸老遼東,留子鎮粵,他的意思,無非望皇上召還,得以面陳一切,免致延累。 適值康熙帝除了鰲拜,痛恨權臣,見了此奏,即令吏部議復。 吏部堂官,早窺透康熙的意思,議定藩王現存,兒子不得承襲,尚可喜既請歸老,不如撤藩回籍等語。 康熙帝遂照議下逾。 第6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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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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