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皋見了勃然大怒,便撲的跳上擂台。 二腳恰在台邊,只立牢得一半,那身子連連搖擺,好似立不定的樣子。 台下眾人倒替他吃驚,都道:「這人要跌下來也。 」那嚴虎見了,知道這個名叫「風擺荷花」,是少林的宗派,曉得此人是個勁敵,不比尋常。 鳴皋走到副台,把手一拱道:「生員姓徐名鶴,原籍廣東,寄居江南,揚州人氏,特來考取功名,請上了名冊。 」那副台主姓狄名洪道,乃蘇州人氏,他的表妹便是鳴皋的妻室。 只是他二人未曾會過,彼此皆不認得。 當時聽得鳴皋報名上來,知是他的妹丈,只不便相認,遂把花名簿上了。 鳴皋走到台中,將嚴虎仔細一看時,見他身長九尺,生一張淡紅臉面;額闊顴高二道濃眉,一雙虎眼;大鼻闊口,二耳招風;頷下連鬢鋼須,好似鐵線一般,根根倒抓;頭上邊扎巾鈿額,身穿銀紅緞剪干,足登薄底驍靴,叉手立着。 鳴皋施個半禮,道:「台主請了。 」嚴虎見他循規蹈矩,是個知禮的人,也還個半禮,道:「壯士請了。 」鳴皋道:「生員略知拳棒,本領平常,妄想功名,還望台主容情一二。 」嚴虎道;「好說,請合手。 」說罷,便立個門戶,左腳曲起,右手擋在頭頂,左手按在右腰。 這個名為「寒鷄獨步」之勢。 鳴皋將身子帶偏,左手在胸,右手搭在左膊之上,騰身進步,將右手從後面圈轉,陰泛陽的一拳。 這叫做「葉底偷桃」,便是破他寒鷄獨步的解數。 嚴虎將身一側,起左手掀開他拳,右手還他一下。 鳴皋躲過他拳,使個「毒蛇出洞」,劈心點來。 嚴虎看得分明,使個「王母獻蟠桃」,托將開來。 鳴皋將身做一個鷂子翻身,撲轉來,雙手齊下,名為「黃鶯圈掌」。 嚴虎將身望下一蹬,把頭向左邊偏過他的雙掌,趁勢使個「金剛掠地」,把右腳在台上旋轉將來。 鳴皋將身跳過,又使個「泰山壓頂」,照嚴虎劈腦門打來。 二人在擂台上,你來我往,腳去拳還,只打得眼花繚亂,好似蝴蝶穿花。 正是棋逢敵手,將遇良才。 足足打了一百餘條手臂,不分勝敗。 若論他二人的本領,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若放在天平內稱來,沒有輕重的。 拳法鳴皋勝些,氣力嚴虎大些,扯個正直。 只是今日鳴皋有一件吃了虧,所以覺得漸漸下風了。 你道為何?只因嚴虎穿的薄底驍靴,鳴皋愛穿高底皂靴,又厚又寬。 他仗自己本領,不肯更換緊統薄底驍靴。 恰逢了敵手,初起也還不覺,打了一個時辰,便覺不靈便起來。 這嚴虎有一個煞手拳,名為「獨劈華山」,乃是一劈手,十分利害,是他師父秘授的看家拳。 隨你英雄豪傑,當不起這一劈手,憑你工夫再好,也要打個筋斷骨折。 若工夫稍欠些的,便要打齏粉。 當時嚴虎用個「蜜蜂進洞」,將二拳向着鳴皋二太陽穴,直打過來。 鳴皋使個「脫袍讓位」的解數,將二手並在一處,從下泛將上來,向二邊分去,把嚴虎的雙手格開,故他二手自上圈到腰間。 那嚴虎借他分開之力,反手一劈,正對面門劈下,所以偏避不及,將手來格,也是不及。 這下煞手拳,不知傷了多少英雄好漢!鳴皋叫聲:「不好!」知道難逃此厄。 誰知嚴虎忽然眉頭一皺,也是叫聲:「不好!」這一劈手,他竟不打下來,似乎獃一獃的光景。 看官,你道這個時候,獃得一獃的麼?說時遲,那時快,早被徐鳴皋一拳,正打在嚴虎的頷下。 這拳名為「霸王敬酒」,把嚴虎一超,摜下台來,跌一個仰面朝天。 羅季芳看見,大笑道:「這忘八也會同我跌個一樣!」便踏步上前,一腳踏住嚴虎的胸膛,提起拳頭,一陣亂打。 也算嚴虎晦氣,打得鮮血直噴。 徐慶也去加上幾拳。 鳴皋跳下了擂台,上前扯住道:「獃子,你們再打,便要打死了,不當穩便。 」徐慶聽得便住了手,只是羅季芳尚不肯罷休。 正在交結,那寧王見台主跌下擂台,被他們如此攢打,心中十分大怒,便吩咐把他們一齊拿下。 那總兵黃得功、副將胡奎,同着參將、都司、游擊、城守,領了護台軍士,一併前來拿捉。 鳴皋、徐慶聽得要拿他們,一齊大怒,道:「他們如此不講情理,我們再打個落花流水!」便在威武架上,各人搶了一條棍子,在台前打將起來。 正打得落亂紛紛,看的人四散奔逃。 那曉得羅季芳把擂台柱子,用盡平生之力向前一扯,只聽得豁辣辣的一聲響亮,那只擂台連着副台,一齊例將下來。 幸虧看打擂的眾人紛紛躲避開了,只壓死軍民人等二十餘人,受傷者不計其數。 鳴皋見獃子闖了大禍,便同徐慶高叫;「羅大哥,快走!」那時各武員軍士們等重重圍裹上來。 誰知這獃子不知利害,還在那裡廝打。 不多一會,那兵馬大元帥馬天龍得信,引着飛虎軍到來相助。 鳴皋同徐慶見勢頭不好,也顧不得季芳,二人殺出玄都觀來,飛身上瓦房,連竄帶縱,逃出城來。 這羅季芳被眾軍士圍住,不得脫身。 馬天龍元戎已到,他是有名的第一口名刀,何等利害,季芳如何抵敵得住?遂被眾將擒下,繩穿索綁,押赴獄中。 第1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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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劍十三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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