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點上燈籠,走到院中問道:「外面叫門的,可是住店的麼?」賀天保聽得婦女聲音,心中有些不安,只得問道:「你家可有男子麼?」刁氏說:「沒有,只我一人。 」天保望施公說道:「沒有男子,卻不可住。 」施公聞言,倒覺為難,也不答言。 刁氏恐怕散了買賣,又連忙回道:「有的呔!你快出來。 」 張豹連忙跑出去,招呼眾客人。 施公往前行,天保後面拉馬進院。 刁氏手執燈籠,說道:「客官爺不要見怪,我們是兩口子開店。 他說『我伺候人不行。 』我說:『有客來,我獨自伺候。 』他說『這個不便,家有男子,客人豈不要問?』正說之間,貴客叫到,我叫他藏在一邊,不許他出來。 故此才說家中沒有男子。 偏遇客人,是正大光明的君子,就說不住。 我想著夤夜更深,道路難得,因此連忙叫他出來,好留貴客。 」天保說:「既有男子,可都方便,不必多說。 」 張豹早將馬拴在挨牆的槽頭之上,引客到了西廂房內,說:「就是這屋。 」施公上炕裡坐。 天保坐在下面。 刁氏趕緊端來一小盆淨面水,說道:「客官洗臉罷。 」大人在燈光之下,看那婦人,甚是凶惡,滿面大麻子,宮粉塗了有錢厚,掃帚眉,母豬眼,把掌似的大耳朵,蒜頭鼻子紫又紅,兩膀寬厚,身體肥胖;綠布中衣,藍布褂。 施公說:「你家有男子,叫他來伺候,方纔是理。 」刁氏說:「客官不知,這是個偏僻小路,也沒有多少行客,也僱不起夥計。 我夫妻二人,開此小店。 」天保說,「一家居此開店,豈不孤單?若遇歹人住店,便怎麼?」張豹說:「是祖居在此,父母、哥嫂去世,剩我夫妻二人,故土難離。 皆因年景不好,開店度日艱難,就有歹人,看我家窮,也不生心。 」天保又問道:「這裡一灶二鍋,這是何故?」張豹一驚,怕是問出破綻,有些不便,說道:「一個鍋台,安兩口鍋,不過省錢之法。 這裡作菜作飯,那裡添水燒茶洗臉,就全有了,不過為省些柴草。 」天保聞言,心中想道:別忙,少時必要搜出你的弊病來。 一面念叨着,想鷄肉必得,伸手把鍋蓋掀起一看,果熟。 便叫:「張大哥,拿些鹽來。 」張豹把火止滅,取了一碟子鹽,放在炕桌上。 天保親自動手,把鷄撈出,放在盤內,回手取出尖刀,將鷄折開。 他二人連吃帶喝。 施公用了不多,剩下的天保都將它吃盡,才叫張豹將傢伙收拾下去。 天保道:「我們不用什麼東西。 實告訴店東,我走乏了,也要早些歇息。 」 張豹自去。 天保說:「老爺請睡罷,我丟了東西,找着便睡。 」 施公不解真意,放倒身體自睡去。 賀天保見大人睡下,又伸手把那個鍋也捧下來,放在地下,掌燈細看,又驚又喜,乃是砌就的夾壁牆,隔開火道,那裡任憑燒火多少,旁邊總無煙氣,也不熱。 往裡看,卻是黑暗的大窟窿。 天保想道,此賊合該倒運。 從此處上來一個,就殺一個。 把鍋擱上,將身倒在鍋台上,手內拿着兵刃,竟等拿賊不表。 再說張豹回到自己住房,叫聲:「賢妻,今天來的這宗買賣雖好,只怕有些棘手。 那殘疾瘦羊,手到成功;那個肥的,只怕有些費事。 」刁氏聞聽說:「你也知道買賣了。 起初我要不給你出這主意,作個營生,只怕你早就討了飯了。 你看行李馬匹,都送到家來,你說倒是好哇不好?」張豹說:「好是好,就是這個肥的,生成的雄壯,且又精細,咱們也得留神,別弄得發不成財,惹出大禍來。 」 且說張豹來到西房門口,但見裡面有燈,知道未睡,即來叫門。 天保早知其意,將門開放說:「你這才出去,為何又來?」張豹說:「方纔忘了水瓢,故此又來驚動。 」說著把屋裡看了個一遍,方纔出去。 天保復又把門關緊,來至大人面前,附耳低言,告訴施公,須得留神,你不可頭向鍋台,往裡挪挪才好。 隨着用手將大人往裡推了一推。 施公雖不知他心意,料想也必有事。 賀天保脫去長大的衣服,頭向鍋台,倒在那裡,手執吹毛利刃,也是鼾聲不止。 要知如何拿法,且看下回分解。 第116回 刁氏女幾年得利 張豹兒一旦遭擒 且說張豹夫妻,二人商量動手。 刁氏說:「你看見肥羊在那邊睡,瘦的在這裡。 」張豹說:「肥的頭衝著鍋台,瘦的必在裡面了。 」刁氏說:「你看真切,千萬不可撒謊。 」張豹忙說:「我看準了,哪有撒謊之理。 」刁氏說:「你快去把順刀取出來,老娘好去辦事。 我再去聽聽動靜如何。 」遂躡足潛行,來到西房窗欞外面窺聽。 聽罷,又用手暗暗推門,門也緊閉。 抽身回來說道:「方纔我聽得明白,俱都睡熟,門戶也是緊閉。 老娘不得動手,你去從地溝進去,先揀肥的下手;剩下瘦的,我好試刀。 兩匹大馬鞍鞽,合那褥套內,必然銀錢不少。 你要發財,就在今日。 但有一件,你可在那肥的身上,多加小心方妥。 」 張豹見賀爺雄壯,又兼精細,早就怕在心裡了,卻又不敢明言。 第9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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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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