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害是得克京城,吐蕃縱兵大掠;第二害是吐蕃建功,必求厚賞,京城已遭寇掠,國庫如洗,何從籌給;第三害是吐蕃兵至,必先觀望,我軍勝,彼來分功,我軍敗,彼且生變,戎狄多詐,不宜輕信。 這三大害處,好似語語有理,轉令陸贄無從指駁,贄只好說是奉命來前,如不署敕,未便覆命。 懷光卻瞋目道:「何不教盧杞等署名,卻來迫我;就是汝等日侍君側,不能除一內奸,有什麼用處?」贄扼了一鼻子灰,沒奈何告別回 來。 懷光竟陰與朱泚通謀,陽請與李晟合軍,晟恐為所並,情願獨當一面,有詔允晟所請,晟乃自咸陽還軍東渭橋,惟鄜坊節度使李建徽,神策行營節度使楊惠元,尚與懷光聯營。 陸贄自咸陽還奏道:「李晟幸已分軍,李楊兩使,與懷光聯合,必不兩全,應託言李晟兵少,恐被逆泚邀擊,須由兩使策應,既免懷光生疑,且使兩軍免禍,解鬥息爭,無逾此策了。 」德宗徐徐道:「卿所料甚是。 但李晟移軍,懷光已不免悵望,若更使建徽惠光東行,恐懷光因此生辭,轉難調息,且再緩數日,乃行卿計。 」你欲從緩,而人家不肯延挨,奈何?適李晟又上密奏,謂:「懷光逆跡已露,須急務嚴防,分戍蜀漢,毋令遏壅。 」德宗意尚未決,擬親總禁兵,東趨咸陽,促懷光等進討朱泚。 有人探聞消息,往報懷光道:「這便是漢高游雲夢的遺策呢。 」懷光大懼,反謀益甚,表文越加跋扈。 德宗還疑是讒人離間,因有此變,乃詔加懷光太尉,頒賜鐵券。 懷光對著中使,把券擲地道:「懷光不反,今賜鐵券,是促我反了。 」中使驚懼奔還。 朔方左兵馬使張名振,當軍門大呼道:「太尉視賊不擊,待天使不敬,果欲反麼?」懷光召語道:「我並不欲反,不過因賊勢方強,蓄鋭待時,爾何故遽出訛言?且天子所居,必有城隍,須趕緊築城,方可迎駕。 」隨即命名振出令軍士,即日築城。 城已竣工,懷光卻移軍居住。 名振入問道:「太尉說是不反,為何移軍到此?今不攻長安,殺朱泚,建立大功,乃徙據此城,究是何意?」懷光無詞可答,反覺老羞成怒,但說他是病狂,叱令左右,把名振牽出拉死。 右兵馬使石演芬,本西域胡人,懷光愛他智勇,養為己子,他卻把懷光密謀,使門客郜成義潛告行在。 懷光有子名璀,曾由懷光遣令扈蹕,德宗授璀為監察御史。 成義到了奉天,與璀相會,說明底細,璀作書貽父,勸父勿為逆謀,但不合將演芬情事,也敘述在內。 懷光得書,立召演芬呵責道:「我以爾為子,爾奈何欲破我家?」演芬道:「天子以太尉為股肱,太尉以演芬為心腹,太尉既負天子,演芬怎能不負太尉?且演芬胡人,性本簡直,既食天子俸祿,應為天子效忠,若今日事君,明日事賊,演芬寧死,不願受此惡名。 」好演芬。 懷光大怒,命左右臠食演芬。 左右目為義士,不忍下手,演芬引頸就刃,方用刀斷喉,嘆息而去。 璀聞演芬被殺,懊悔不迭,乃進白德宗道:「臣父必負陛下,願早為防備。 臣聞君父一體,恩義相同,惟臣父今日負陛下,陛下未能誅臣父,臣故不忍不言。 」德宗瞿然道:「卿系大臣愛子,何弗為朕委曲彌縫?」璀答道:「臣父非不愛臣,臣亦非不愛父,但臣已力竭,無術輓回,只好為君舍父。 」德宗道:「卿父負罪,卿將何法自免?」璀又答道:「臣父若敗,臣當與父俱死,此外尚有何策?假使臣賣父求生,陛下亦何所用處?」璀既捨生取義,何不屍諫乃父,必待與父同盡耶?言已泣下。 德宗亦灑淚撫慰,待璀趨出,乃申嚴門禁,暗囑從臣整裝待着,擬轉往梁州。 忽由咸陽傳到急報,楊惠元被懷光殺死,李建徽走脫,懷光已擁兵謀變了。 正如贄言。 未幾,又由韓游環入見,呈上懷光密書,系約游環同反。 德宗道:「似卿忠義,豈為懷光所誘?但欲除懷光,應用何策?」游環道:「懷光總諸道兵,因敢恃眾作亂,今邠寧有張昕,靈武有寧景璿,河中有呂鳴岳,振武有杜從政,潼關有唐朝臣,渭北有竇覦,皆受陛下詔命,分地居守,陛下若舉眾相授,各受本府指麾,一面削懷光兵權,但給高爵,那時懷光勢孤,自不足慮了。 」德宗又道:「懷光既罷兵權,將來委何人往討朱泚。 」此語又是近獃。 游環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邠府兵以萬計,若使臣為將,便足誅泚,況諸道將士,必有仗義來前,逆泚何足懼呢?」德宗雖然點首,心下尚是狐疑。 游環乃退。 到了傍晚,渾瑊趨入報道:「懷光遣趙昇鸞到此,囑為內應。 昇鸞前來自首,恐懷光即將進攻,此處已經被寇,不堪再受蹂躪,陛下既決幸梁州,不如即日啟行。 」德宗被他一說,又不覺慌忙起來,便命瑊速出部署。 瑊出整隊伍,尚未畢事,德宗已挈着妃嬪,徑出城西,留刺史戴休顏居守。 朝臣將士,狼狽扈從,渾瑊率兵斷後,向梁州進發。 第21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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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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