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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 一
唐代,晉公韓滉鎮守潤州,因為京都米價昂貴,便進奉一百萬石,亦請皇上命令陸路觀察節度使押運。當時宰相認為鹽鐵使進奉物品,不宜另外煩累沿路各個州縣,皇帝又難以違背韓滉的請求,便將此事交給兩省議決。左補闕穆質說:「鹽鐵使自己有官使辦理進奉的事,不應再煩累沿途各個州縣。身為節度使隨意打殺二十萬人都辦得到,為何捨不得派一名進奉官?」坐中有人將穆的話秘密告訴了韓滉,滉便令軍吏李棲華到諫院責問穆公。滉說過去不曾有負于穆質,憑什麼這樣做?自己要馬上進京與穆公進行廷辯。於是離鎮守的地方,經過汴州,挾持着劉玄佐一塊兒去,勢傾朝廷內外。穆質害怕得不得了,偷偷穿上白衫到興趙求王生占卜,他給王生一捆絲布,王生稱謝道:「勞您送我這麼重的報酬,我要當夜就給您占卦。」穆質使留下韓滉和自己的生辰年歲。第二天,讓妹夫裴前去請卦,王生對裴說:「這裡面的一個人,命相特別旺盛,一生中的威勢勝過為王的,這個人是誰?另外一個人的命相,與前面那個人相剋得太厲害,大有互相危害的意思。但前面那個人必定到不了明年三月。卦上的日子是今年十一月,縱然相害,事情也辦不成。」韓滉于十一月入京,穆質說:「韓的勢力如此之大,碰着他就立即粉身碎骨,怎麼能拖過好幾個月?」他又去問王生,王生一直告訴他不要畏懼。韓滉到京城後,威勢更盛,天天用橘木棒打死人,判案的官員一見到他就都逃跑,公卿大臣們本想去拜見他,也猶豫遲疑不敢登門。穆質更加恐懼,便多次拜見韓滉的兒子韓皋、韓群等請求和解,但他們誰也不敢為此事出面講情。當時韓滉命令三省官員集合到中書省辦公,人們都說韓滉要與穆質進行廷辯,有人勸說穆質稱病不要出面,穆質心存疑慮拿不定主意。等官員們都到了,韓滉便說:「前天我解除了張嚴的常州刺史職務,昨天又解除了一個常州刺史的職務。因為張嚴曾經犯過貧臓的罪,所以撤換他。恐怕你們不知道,今天特意告訴你們。」大家都因這次亦不是廷辯而向穆質表示祝賀。沒過多久,穆質有事必須去見韓滉,沒等到通報便聽閣中有人大聲說:「穆質膽敢如此!」一位贊官不覺走了出來,把剛纔的事告訴了穆質,穆聽了十分害怕。第二天,度支員外齊抗深夜騎馬來對穆說:「您已降職為邵州的邵陽尉,只管好好地去吧。」兩人沒說什麼便握手告別,策馬而去。穆質又叫夫裴去問王生,王生說:「韓滉的壽命和官運已經完了,不超過後天。明天且有國家的大變故。現在您可萬全無失了。」到了晚上,宮內宣佈出來:帝王逝世,停止朝拜。第二天,穆質降職的文書沒有下達。第三天,韓滉入朝倒在班內,用床抬了出來,於是就死了。當時朝廷中有厭惡韓滉而喜歡穆質的人,便不將穆質貶官的命令發下來,亦把邵陽書給了穆質。
賈籠
穆質初應舉,試畢,與楊憑數人會。穆策云:「防賢甚于防奸。」楊曰:「公不得矣,今天子方禮賢,豈有防賢甚于防奸。」穆曰:「果如此是矣。」遂出謁鮮于弁,弁待穆甚厚。食未竟,仆報云:「尊師來。」弁奔走具靴笏,遂命徹食。及至,一眇道士爾。質怒弁相待之薄,且來者是眇道士,不為禮,安坐如故。良久,道士謂質曰:「豈非供奉官耶?」曰:「非也。」又問莫曾上封事進書策求名否,質曰:「見應制,已過試。」道士曰:「面色大喜。兼合官在清近。是月十五日午後,當知之矣,策是第三等,官是左補闕。故先奉白。」質辭去。至十五日,方過午,聞扣門聲即甚厲,遣人應問。曰:「五郎拜左補闕。」當時不先唱第三等便兼官,一時拜耳,故有此報。後鮮于弁詣質,質怒前不為畢饌,不與見。弁復來,質見之,乃曰:「前者賈籠也,言事如神,不得不往謁之。」質遂與弁俱往。籠謂質曰:「後三月至九月,勿食羊肉,當得兵部員外郎,知制誥。」德宗嘗賞質曰:「每愛卿對揚,言事多有行者。」質已貯不次之望,意甚薄知制誥,仍私謂人曰:「人生自有,豈有不吃羊肉便得知制誥,此誠道士妖言也。」遂依前食羊。至四月,給事趙憬忽召質云:「同尋一異人。」及到,即前眇道士也。趙致敬如弟子禮,致謝而坐。道士謂質曰:「前者勿令食羊肉,至九月得制誥,何不相取信,今否矣,莫更有災否,曰,有厄。」質曰:「莫至不全乎?」曰:「初意過于不全,緣識聖上,得免死矣。」質曰:「何計可免?」曰:「今無計矣。」質又問:「若遷貶,幾時得歸?」曰:「少是十五年。補闕卻回,貧道不見。」執手而別,遂不復言。無何,宰相李泌奏,穆質、盧景亮于大會中。皆自言頻有章奏諫。曰(明抄本無曰字)國有善,即言自己出;有惡事,即言苦諫,上不納;此足以惑眾,合以大不敬論,請付京兆府決殺。德宗曰:「景亮不知,穆質曾識,不用如此。」又進決六十,流崖州,上御筆書令與一官,遂遠貶。後至十五年,憲宗方徵入。賈籠即賈直言之父也。(出《異聞集》)
【譯文】
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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