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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真逸史    P 181


作者:清溪道人
頁數:181 / 202
類別:古典小說

 

禪真逸史

作者:清溪道人
第181,共202。
到得帥府前,天色已暮。阮繪顧不得天晚,跑入府裡擂動大鼓。此時林澹然已往峨眉山去了,張善相在後堂與王騏飲酒,猛聽得鼓聲如沸,慌忙冠帶升堂。把門將士將阮繪帶入跪下。

張善相喝問:「汝是何人?有甚緊急軍情,擅擊禁鼓?」阮繪稟道:「儒士姓阮名繪,本貫漢嘉武陽縣人氏,父祖皆叨仕籍。」遂將還願往桃源洞遊玩,遇巴的甸洞主搶去妻子尹氏之情,哭訴一番。張善相沉吟半晌,問道:「據汝所言,事系搶劫,自有本處衙門,何必來此纏擾?莫非有仇誣捏?若果情虛,擅擊軍門禁鼓,難逃三尺。」阮繪道:「儒士世習儒書,頗知禮法,焉敢誣陷害人?況儒士家住武陽,羅默伽世守巴的,彼此遼絶,有何仇隙?叵耐那廝見儒士妻子顏色,一時起意,明火執仗,黑夜生生的強搶去了,府縣衙門奈何他不得。



  
除是老爺天恩,發兵征剿,方能除此大惡。不惟儒士感戴,一方黎庶,皆沐洪恩。若有半點虛情,甘受責罰。」張善相令阮繪且退府外俟候,連晚聚集將士,商議此事。

眾官吏稟道:「這羅默伽從來肆惡,淫毒無窮,遠近人民,盡遭其害。色心最重,若見婦人有些姿色,不論宦族村民,強擄進洞淫奸。不服王化,一味強梁,誰敢與之爭理?所以人人切齒。阮生之事,諒非虛謬。」張善相聽了,怒髮衝冠,(目真)目拍案道:「世間有此巨惡,若不剿除,使百姓受其荼毒,張生之罪也!」分付宣令官曉諭諸將:「明早五鼓,率各部軍兵,赴演武場聽點。」言畢退堂,眾人散訖。次日平明,張善相人教場,將士俱已聚集,迎接入廳參見。張善相傳下將令:繆一麟為先鋒,常泰、黃松為左右護衛,領馬軍三千、步軍一萬,即刻先行。

自為中軍主帥,王騏為參謀,蜀將四員:葛攀龍、賈格、葉重、鄭凝晴,統馬步軍一萬五千,次日起馬,以為後應。軍馬陸續起行,殺奔巴的甸來。



  
再說羅默伽當夜搶了尹氏回洞,不勝欣喜,分付洞丁設席,和美人飲酒取樂。尹氏一路就欲尋死,奈蠻丁緊隨,無隙可乘。及進洞坐于側廳,又有人圍護定了,心內十分焦燥,淚下如雨。只見數十苗女,名為烏男姑,向前道:「洞主爺爺請娘子赴席,飲合歡酒,結同心帶。

娘子若肯順從,不愁不富貴也。」尹氏低頭不應,只是悲啼。那伙苗女互相喝彩道:「看這位倭男枯哇,雲鬟撩亂,玉頸低垂,越顯出風流態度,怎地教爺爺不愛?」齊向前勸慰。尹氏垂淚不言,亦不動身。

烏男姑等只得進去了。少傾,羅默伽改換衣冠,搖擺進廳裡來,叫烏男姑:「移席到此,待咱與美人對飲。」霎時酒席移來,羅默伽親捧金壺,斟蒲萄酒于犀杯之內,雙手送過來,笑吟吟道:「美人請此一杯合歡酒,與咱成親,尊汝為正夫人,一生富貴不盡。」尹氏正在悲憤之際,舉手將杯一格,潑了羅默伽一臉一身酒,罵道:「我乃女中丈夫,豈與禽獸為偶?任你鼎烹鋸解,休得亂思胡想!我那丈夫是有名才子,一朝風雲際會,把你這苗狗碎屍萬段!」原來洞蠻最怪罵的「苗狗」二字,羅默伽大怒,喝左右:「將這惡婦綁了!」烏男姑等用繩索將尹氏背剪綁了,羅默伽取出佩刀向前,尹氏並不畏怯,伸頸受戮。

羅默伽心中雖怒,見他如花似玉,不忍下手,收住寶刀笑道:「咱將你一刀砍死,卻便宜你了。」叫烏男姑:「押去鎖禁在後邊幽室中,待咱慢慢擺佈這廝。」眾烏男始將尹氏去了綁索,攙扶至一空屋內,反鎖門兒去了。

尹氏尋思:「此處無人,正好自盡。」又見三四個烏男姑捧些茶湯酒撰,開門進來,見尹氏坐在地上啼哭,烏男姑齊聲勸了一番,將酒撰奉過來與他吃,尹氏悲咽不理。眾烏男姑使性子閉門去了。看看天色晚來,窗眼裡透進一點蟾光,尹氏暗思:「此時無人纏擾,不如早尋死路,以報丈夫之恩,全我一生貞潔。

稍若遲延,這廝強來侵逼,此身一玷,雖死何及!」四下一看,空蕩蕩並無一物,只得將裙帶咬下,和膝褲帶兒接做一條,從窗檻上立着,乘月光將帶子丟過橫穿木上,打了一個結頭,意欲將頭套人。心下又思:「阮郎從娶我入門,情同魚水,未嘗片言相逆,詎料半路相拋,未得相依一語。婆婆待我甚厚,恩同母子,今夜長往,不能奉養暮年。」輾轉思量,心如刀割,淚似湧泉。

悲哭道:「節孝不能兩全。」望南拜了四拜,將頭套入帶圍,兩腳墜下,霎時間氣塞痰迷,一命歸陰,杳然而逝。可憐貞烈青年婦,七魄悠悠入九泉。

次早,羅默伽又差苗女烏男姑看視,見尹氏懸于橫木之上,驚得屁滾尿流,奔回羅默伽臥房報知。羅默伽大驚,親自出來看,果然玉碎香消,美人懸樑而逝。雙手抱住,放下索來,雖然氣絶,面色如生。羅默伽心中不捨,追悔道:「可惜美貌佳人,是咱性急,一時將他逼死。」試解開他衣服來看,但見酥胸如玉,香氣襲人,愈加可愛。羅默伽不覺欲心難禁,想欲與死屍雲雨一回,了此姻緣,不枉為人半世。發付眾烏男姑都出去:「待咱用摩臍過氣之法,救此婦人。」眾苗女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