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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真逸史    P 162


作者:清溪道人
頁數:162 / 202
類別:古典小說

 

禪真逸史

作者:清溪道人
第162,共202。
趁丫環們俱睡熟之時,把小姐緊緊摟住,便是太湖石邊寒冷,也說不得,那怕他叫喚起來。失此機會,知道明夜何如?倘明夜再得進見,挨至五更,定行此法,不由小姐不從,休得差了主意。」自言自語,在堂中不住的走過東走過西,心中好不能放下。天色已明,忽聽得呀的一聲,門開處,見小丫頭翠翹,挾着一把笤帚出清暉堂來掃地,看見了善相,大驚道:「官人緣何起得這般早,怎生樣進來的?」張善相道:「我薄衾單枕睡不着,故等不得天明起來,見這條廳門昨晚失關,信步走進來一看。」正說間,聞得老夫人叫翠翹,張善相一溜煙跑出清暉堂,過了茶廳,由東廊至軒內坐了,取出那玉人來細看,實是碾得細巧,眉髮絲絲可數,臉兒如活的一般標緻得緊,果然非中國玉工所能造也。看了一會道:「如此奇逢,豈可無題詠以記之?」乃調《長相思》一闕云:

喜相逢,美相逢,羡入深沉繡閣中。眉稍兩意濃。彼心同,此



  
心同;見處更親合處空。愁聞野寺鐘。情意不盡,再成《南鄉子》一闕云:

何似久參商,昨夕桃源誤阮郎。羅結同心,雙帶輓鴛鴦,贈個人兒

王有香。夜短兩情長,並下瑤階拜月黃。海誓山盟,牢記取分張,

坐對西風泣數行。軒內亦有文房四寶,張善相取幅箋兒寫了,疊做個同心方勝兒,顛倒寫「鴛鴦」兩字在上,「只待春香姐出來,央他寄與小姐,看小姐如何答我,便知今夜的消息了。」

正痴痴裡望春香,不意倒是翠翹送漱水出來,說道:「老夫人叫官人梳洗了,請進清暉堂有話講。」張善相心內狐疑,不知有什麼話說。於是梳洗畢,緊藏了玉人羅帕,帶了箋兒,隨翠翹至堂中,老夫人已先在彼了。原來翠翹掃地與張善相說話時,夫人聽得,叫進房中,問與誰說話,翠翹答是張官人,因茶廳門昨晚失關,故進來一看。

夫人聽了,心中大疑,忖道:「自東廊至此有許多門戶,難道都是失關的?況堂後就近着女兒臥房了,張生緣何到得此間?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做出些事來怎了?不如打發他離卻我門便是。」因此請張善相進來相見。禮畢,夫人道:「幸喜貴恙已痊,本欲再留數日,昨相公有家報回來,說朝廷欽差相公巡邊,因便歸家一省。倘一時到來,難以迴避,即刻郎君可作速回府。


  

若欲遠行,當具盤費相贈。」遂命雲娥捧出白銀十兩,「送與張官人聊為路費,莫嫌輕微。」張善相聽說,如千刀刺心,又如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欲待承命,滿望着今日夜間完成好事,怎忍就去了,況不曾與小姐一別;欲不應允,夫人明明趕我起身,怎生延捱得?出於無奈,答道:「小子避難,偶人貴國,感夫人不行叱逐,又蒙調治,賤恙得愈。

此德此恩,粉身難報。今早正欲拜辭夫人,往南訪一敝友,以圖後報。適蒙見呼,即此告辭。叨擾已多,心實不安,況賜腆儀,決不敢領。」夫人道:「郎君不受薄禮,即是見怪老身,望勿推卻。」張善相不敢再推,只得收下,拜了數拜,徑出園門。心中思念小姐不得一面為別,怎忍得飄然而去?含淚慢慢地走着。有詩為證:

花發妒狂風,濃雲蔽月宮。

鏡分銀燭冷,簪斷寶奩空。

楚館歌喉絶,陽台好夢終。

壁沉珠玉碎,水漲路途窮。

走不數箭之地,只聽得背後有人高叫:「張官人慢行且往,我小人有話相稟。」張善相立住了腳看時,卻是段府管大門的孟老兒,向前問道:「老管家,有甚話說?」孟老兒低聲附耳道:「春香說官人借了我外甥女兒一付梳掠,他要用的,如何將去了,那裡去另買?瞞着奶奶,特叫我來喚官人轉去一問,看看放在何處,好收抬。」張善相道:「正是,拜別夫人忙了些個,失忘了還春香梳掠,當得奉還。」孟老兒自去了。

張善相忙忙轉來,一面走着,心裡想道:「畢竟是那人有何言語,假以梳掠為名。今番再見,必有發付小生之話。」

再說春香天明起來,去老夫人房中伺候。正走間,聽得夫人在堂上打發張善相出門,心下大驚,展轉躊躇,沒做理會處。急急跑到小姐房內道:「不好了!不知何故,夫人如此這般,打發張官人起身,出門去了。」小姐慌道:「這等說,張郎已去,不曾與他一別。

可憐孤身落魄,一時催逼出門,不知何往。你快去叫你娘舅,悄悄通知張官人,教他轉來,傳示他篤志功名,以圖姻事,不可有負昨夕之情。說我不能出來一面了,如有歸鴻返北,便中寄個信音來,莫做了斷線的鷂子。」春香領命,急急叫孟老兒追張善相轉來,自己立於門內等候。

不多時,張善相喘吁吁地走近前來,二人上前,攜手而哭。張善相含淚道:「早上夫人發付我出門,不知是何緣故,一時如此催逼,無奈拜別而行。適纔孟老喚轉小生,小姐有何分付?」春香道:「不要提起。昨夜郎君回軒之後,小姐和衣睡了,倏忽間天色大明。

我勉強掙醒起來,去到老夫人處來,夫人已在堂上打發官人起身。我聞知心如刀割,報與小姐知道。小姐榜惶失措,不曾與官人一別,和我計議,叫我娘舅老盂請郎君轉來,託言失還了梳掠,以訴衷曲。小姐道,郎君孤身落魄,行色匆匆,未曾稍盡微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