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孝文臨經武殿,大議南伐。 語及劉、蕭篡奪之事,昶每悲泣不已。 帝亦為之流涕,禮之彌崇。 十八年,除使持節、都督吳越楚彭城諸軍事、大將軍、開府,鎮徐州。 昶頻表辭大將軍,詔不許。 及發,帝親餞之,命百寮賦詩贈昶。 又以其文集一部賜昶。 帝因以所制文筆示之曰:「時契勝殘,事鐘文業。 雖則不學,欲罷不能。 脫思一見,故以相示,雖無足味,聊復為一笑耳。 」其重昶如是。 自昶背彭城,至是久矣,昔齋宇山池,並尚存立;昶更修繕,還處其中。 不能綏邊懷物,撫接義故,而閨門喧猥,內外奸雜,舊吏莫不慨嘆。 預營墓于彭城西南,與三公主同塋而異穴。 發石累之,墳崩,壓殺十餘人。 後復移改,公私費害。 十九年,昶朝京師。 孝文臨光極堂大選,曰:「國家昔在恆代,隨時制宜,非通世之長法。 或言,唯能是寄,不必拘門。 朕以為不然,何者?清濁同流,混齊一等,君子小人,名品無別,此殊為不可。 我今八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九品之外,小人之官,復有七等。 若苟有其人,可起家為三公。 正恐賢才難得,不可止為一人,混我典制。 故令班鏡九流,使千載之後,我得仿像唐、虞,卿等依希元、凱。 」及論大將軍,帝曰:「劉昶即其人也。 」後給班劍二十人。 薨于彭城,孝文為之舉哀,給溫明秘器,贈假黃鉞、太傅,領揚州刺史。 加以殊禮,備九錫,給前後部羽葆鼓吹,依晉琅邪王伷故事,謚曰明。 昶嫡子承緒,主所生也。 少而尪疾,尚孝文妹彭城長公主,為駙馬都尉,先昶卒。 承緒子暉,字重昌,為世子,襲封。 尚宣武第二姊蘭陵長公主。 主嚴妒,暉嘗私幸主侍婢。 有身,主笞殺之;剖其孕子,節解,以草裝實婢腹,裸以示暉。 暉遂忿憾,疏薄公主。 公主姊因入聽講,言其故于靈太后。 太后敕清河王懌窮其事。 懌與高陽王雍、廣平王懷奏其不和狀,請離婚,削除封位。 太后從之。 公主在宮內周歲,雍等屢請聽複舊義。 太后流涕送公主,誡令謹敕。 正光初,暉又私淫張、陳二氏女。 公主更不檢忌。 主姑陳留公主共將扇獎,與暉復致忿諍。 暉推主墜床,手腳毆蹈,主遂傷胎。 暉懼罪逃逸。 靈太后召清河王懌決其事。 二家女髡笞會宮,兄弟皆坐鞭刑。 徙配敦煌為兵。 主因傷致薨,太后親臨慟哭,舉哀太極東堂。 出葬城西,太后親送數里,盡哀而還。 後執暉于河內溫縣,幽于司州,將加死刑。 會赦,免。 後復其官爵,遷征虜將軍、中散大夫,卒,家遂衰頓。 蕭寶夤,字智亮,齊明帝第六子,廢主寶卷之母弟也。 在齊封建安王。 及和帝立,改封鄱陽王。 梁武克建業,以兵守之,將加害焉。 其家閹人顏文智與左右麻拱、黃神密計,穿牆夜出寶夤。 具小船于江岸,脫本衣服,着烏布襦;腰繫千許錢,潛赴江畔;躡屩徒步,腳無全皮。 防守者至明追之。 寶夤假為釣者,隨流上下十餘里,追者不疑。 待散,乃度西岸。 遂委命投華文榮。 文榮與其從天龍、惠連等三人,棄家,將寶夤遁匿山澗,賃驢乘之,晝伏宵行。 景明二年,至壽春東城戍。 戍主杜元倫推檢,知實蕭氏子,以禮延待。 馳告揚州刺史、任城王澄。 澄以車馬侍衛迎之。 時年十六,徒步憔悴,見者以為掠賣生口也。 澄待以客禮。 乃請喪君斬衰之服,澄遣人曉示情禮,以喪兄之制,給其齊衰,寶夤從命。 澄率官僚赴弔。 寶夤居處有禮,不飲酒食肉;輟笑簡言,一同極哀之節。 壽春多其故義,皆受慰唁。 唯不見夏侯一族,以其同梁故也。 改日造澄,澄深器重之。 及至京師,宣武禮之甚重。 伏訴闕下,請兵南伐,雖遇暴風大雨,終不暫移。 是年,梁江州刺史陳伯之與其長史褚冑等自壽春歸降,請軍立效。 帝謂伯之所陳,時不可失。 以寶夤懇誠,除使持節、都督、東揚州刺史、鎮東將軍、丹楊郡公、齊王,配兵一萬,令據東城,待秋冬大舉。 寶夤明當拜命,其夜慟哭。 至晨,備禮策授,賜車馬什物,事從豐厚,猶不及劉昶之優隆也。 又任其募天下壯勇,得數千人。 以文智等三人為積弩將軍,文榮等三人為強弩將軍,併為軍主。 寶夤雖少覊寓,而志性雅重。 過期猶絶酒肉,慘悴形色,蔬食粗衣,未嘗嬉笑。 及被命當南伐,貴要多相憑托,門庭賓客若市。 而書記相尋,寶夤接對報復,不失其理。 正始元年,寶夤行達汝陰,東城已陷,遂停壽春之棲賢寺。 逢梁將姜慶真內侵,圍逼壽春。 寶夤率眾力戰,破走之。 寶夤勇冠諸軍,聞見者莫不壯之。 還,改封梁郡公。 及中山王英南伐,寶夤又表求征。 與英頻破梁軍,乘勝攻鐘離。 淮水泛溢,寶夤與英狼狽引退,士卒死沒者十四五。 有司奏處以極法。 詔恕死,免官削爵還第。 尋尚南陽長公主。 公主有婦德,寶夤盡雍和之禮,雖好合而敬事不替。 寶夤每入室,公主必立以待之,相遇如賓,自非太妃疾篤,未曾歸休。 寶夤器性溫順,自處以禮,奉敬公主,內外庇穆。 清河王懌親而重之。 永平四年,盧昶克梁朐山戍,以琅邪戍主傅文驥守之。 梁師攻文驥,昶督眾軍救之。 詔寶夤為使持節、假安南將軍,別將長驅往赴,受昶節度。 寶夤受詔,泣涕橫流,哽咽良久。 後昶軍敗,唯寶夤全師而還。 延昌初,除瀛州刺史,復其齊王,遷冀州刺史。 及大乘賊起,寶夤遣軍討之,頻為賊破。 台軍至,乃滅之。 靈太后臨朝,還京師。 梁將康絢于浮山堰淮以灌揚、徐。 除寶夤使持節、都督東討軍事、鎮東將軍以討之,復封梁郡公。 熙平初,梁堰既成,淮水將為揚、徐之患,寶夤乃于堰上流更鑿新渠,水乃小減。 乃遣壯士千餘人夜度淮,燒其竹木營聚,破其三壘,火數日不滅。 又分遣將破梁將垣孟孫、張僧副等於淮北。 仍度淮南,焚梁徐州刺史張豹子等十一營。 及還京師,為殿中尚書。 寶夤之在淮堰,梁武寓書招誘之。 寶夤表送其書,陳其忿毒之意。 志存雪復,屢請居邊。 神龜中,為都督、徐州刺史、車騎大將軍。 乃起學館于清東,朔望引見土姓子弟,接以恩顏,與論經義。 勤於聽理,吏人愛之。 正光二年,征為尚書左仆射。 善於吏職,甚有聲名。 四年,上表曰: 竊惟文武之名,在人之極地;德行之稱,為生之最首。 忠貞之美,立朝之譽;仁義之號,處身之端。 自非職惟九官,任當四岳,授曰爾諧,讓稱俞往,將何以克厭大名,允茲令問。 自比以來,官罔高卑,人無貴賤,皆飾辭假說,用相褒舉。 求者不能量其多少,與者不能核其是非,遂使冠履相貿,名實皆爽。 謂之考功,事同泛陟,紛紛漫漫,焉可勝言!又在京之官,積年十考。 其中,或所事之主,遷移數四;或所奉之君,身亡廢絶。 雖當時文簿,記其殿最,日久月遙,散落都盡。 累年之後,方求追訪,無不苟相悅附,共為脣齒;飾垢掩疵,妄加丹素,趣令得階而已,無所顧惜。 賢達君子,未免斯患;中庸已降,夫復何論!官以求成,身以請立,上下相蒙,莫斯為甚。 第16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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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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