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又奏:「司州牧、高陽王臣雍拷殺奉朝請韓元昭、前門下錄事姚敬賢,雖因公事,理實未盡。 何者?若昭等狀彰,死罪以定,應刑于都市,與眾棄之。 如其疑似不分,情理未究,不宜以三清九流之官,杖下便死,輕絶人命,傷理敗法。 往年在州,于大市鞭殺五人,及檢賊狀,全無寸尺。 今復酷害,一至于此。 朝野云云,咸懷驚愕。 若生殺在下,虐專于臣,人君之權,安所復用?請以見事付廷尉推究,驗其為劫之狀,察其拷殺之理。 」詔從之。 澄當官無所迴避。 又奏墾田授受之制八條,甚有綱貫。 西哉 嚈噠、波斯諸國,各因公使,並遺澄駿馬一匹。 澄請付太仆,以充國閒。 詔曰:「王廉貞之德,有過楚相,可敕付廄,以成君子大哉之美。 」 御史中尉、東平王匡奏請取景明元年以來內外考簿、吏部除書、中兵勛案並諸殿最,欲以案校竊階盜官之人。 靈太后許之。 澄表以為「御史之體,風聞是司。 至于昌勛妄階,皆有處別。 若一處有風謡,即應攝其一簿,研檢虛實。 若差殊不同,偽情自露,然後繩以典刑,人誰不服?豈有移一省之事,窮革世之尤,如此求過,誰堪其罪?斯實聖朝所宜重慎也。 」靈太后納之,乃止。 後遷司徒公,侍中、尚書令如故。 神龜元年,詔加女侍中貂蟬,同外侍中之飾。 澄上表諫曰:「高祖、世宗皆有女侍中官,未見綴金蟬于象珥,極鼲貂于鬢髮。 江南偽晉穆何後有女尚書而加貂榼,此乃衰亂之世,妖妄之服。 且婦人而服男子之服,至陰而陽,故自穆、哀以降,國統二絶。 因是劉裕所以篡逆。 禮容舉措,風化之本,請依常儀,追還前詔。 」帝從之。 時太后鋭于興繕,在京師則起永寧、太上公等佛寺,工費不少,外州各造五級佛圖。 又數為一切齋會,施物動至萬計。 百姓疲于土木之功,金銀之價為之踴上。 削奪百官祿力,費損庫藏。 兼曲賚左右,日有數千。 澄上表極言得失。 雖卒不從,常優答禮之。 政無大小,皆引參預。 澄亦盡心匡輔,事有不便於人者,必于諫諍,慇勤不已,內外咸敬憚之。 二年,薨,贈假黃鉞、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傅、領太尉公,加以殊禮,備九錫,依晉大司馬齊王攸故事,謚曰文宣王。 澄之葬也,凶飾甚盛。 靈太后親送郊外,停輿悲哭,哀慟左右。 百官會赴千餘人,莫不欷歔,當時以為哀榮之極。 第四子彞襲。 彞字子倫,繼室馮氏所生,頗有父風。 拜通直散騎常侍。 及元叉專權而彞恥于托附,故不得顯職。 莊帝初,河陰遇害。 贈儀同三司、青州刺史,謚曰文。 彞庶長兄順,字子和。 年九歲,師事樂安陳豐,初書王羲之《小學篇》數千言,晝夜誦之,旬有五日,一皆通徹。 豐奇之。 白澄曰:「豐十五從師,迄于白首,耳目所經,未見此比,江夏黃童不得無雙也。 」澄笑曰:「藍田生玉,何容不爾。 」十六通《杜氏春秋》,下帷讀書,篤志愛古。 性謇愕,淡于榮利,好飲酒,解鼓琴。 每長吟永嘆,托詠虛室。 宣武時,上《魏道頌》,文多不載。 起家為給事中。 時高肇權重,天下人士望塵拜伏。 順曾懷刺詣肇門,門者以其年少,答云:「在坐大有貴客」。 不肯為通。 順叱之曰:「任城王兒可是賤也?」及見,直往登床,捧手抗禮,王公先達莫不怪懾;而順辭吐傲然,若無所睹。 肇謂眾賓曰:「此兒豪氣尚爾,況其父乎!」及去,肇加敬送之。 澄聞之大怒,杖之數十。 後拜太常少卿,以父憂去職,哭泣歐血,身自負土。 時年二十五,便有白髮,免喪抽去,不復更生,世人以為孝思所致。 尋除給事黃門侍郎。 時領軍元叉威勢尤盛,凡有遷授,莫不造門謝謁。 順拜表而已,曾不詣叉。 叉謂順曰:「卿何得聊不見我?」順正色曰:「天子富於春秋,委政宗輔,叔父宜以至公為心,舉士報國。 如何賣恩,責人私謝,豈所望也!」至于朝論得失,順常鯁言正議,曾不阿旨。 由此見憚,出除恆州刺史。 順謂叉曰:「北鎮紛紜,方為國梗,請假都督,為國屏捍。 」叉心疑難,不欲授以兵官,謂順曰:「此朝廷之事,非我所裁。 」順曰:「叔父既殺生由己,自言天歷應在我躬,何得復有朝廷?」叉彌忿憚之。 轉齊州刺史。 順自負有才,不得居內,每懷鬱怏,形於言色。 遂縱酒自娛,不親政事。 叉解領軍,征為給事黃門侍郎。 親友郊迎,賀其得入。 順曰:「不患不入,正恐入而復出耳。 」俄兼殿中尚書,轉侍中。 初,中山王熙起兵討元叉,不果而誅。 及靈太后反政,方得改葬。 順侍坐西遊園,因奏太后曰:「臣昨往看中山家葬,非唯宗親哀其冤酷,行路士庶見一家十喪,皆為青族旐,莫不酸泣。 」叉妻時在太后側,順指之曰:「陛下奈何以一妹之故,不伏元叉之罪,使天下懷冤?」太后默然不語。 就德興于營州反,使尚書盧同往討之,大敗而還。 屬侍中穆紹與順侍坐,因論同之罪。 同先有近宅借紹,紹頗欲為言。 順勃然曰:「盧同終將無罪!」太后曰:「何得如侍中之言?」順曰:「同有好宅與要勢侍中,豈慮罪也?」紹慚,不敢復言。 靈太后頗事妝飾,數出遊幸,順面諍之曰:「禮,婦人喪夫,自稱未亡人,首去珠珥,衣不被采。 陛下母臨天下,年垂不惑,過修容飾,何以示後世?」靈太后慚而還入,召順責之曰:「千里相征,豈欲眾中見辱也!」順曰:「陛下盛服炫容,不畏天下所笑,何恥臣之一言乎!」 初,城陽王徽慕順才名,偏相賞納。 而廣陽王深通徽妻于氏,大為嫌隙。 及深自定州被征,入為吏部尚書,兼中領軍,順為詔書,辭頗優美。 徽疑順為深左右,由是與徐紇間順于靈太后。 出順為護軍將軍、太常卿。 順奉辭于西遊園,徽、紇侍側。 順指謂靈太后曰:「此人魏之宰嚭,魏國不滅,終不死亡。 」紇協肩而出。 順因抗聲叱之曰:「一介刀筆小人,正堪為几案之吏,寧應忝茲執戟,虧我彞倫!」遂振衣而起。 靈太后默而不言。 時追論順父顧托之功,增任城王彞邑二千戶,又析彞邑五百以封順為東阿縣公。 順疾徽等間之,遂為《蒼蠅賦》。 屬疾在家,杜絶慶弔。 後除吏部尚書,兼右仆射,與城陽王徽同日拜職。 舍人鄭儼于止車門外先謁徽,後拜順。 順怒曰:「卿是佞人,當拜佞王。 我是直人,不受曲拜。 」儼深懷謝。 順曰:「卿是高門子弟,而為北宮幸臣,仆射李思沖尚與王洛誠同傳,以此度之,卿亦應繼其卷下。 」見者為之震動,而順安然自得。 及上省,登階向榻,見榻甚故,問都令史徐仵起。 仵起曰:「此榻曾經先王坐。 」順即哽塞,涕泗交流,久而不能言,遂令換之。 第10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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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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