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永熙三年正月,賀拔岳欲討曹泥,遣都督趙貴至夏州與帝謀。 帝曰:「曹泥孤城阻遠,未足為憂。 侯莫陳悅貪而無信,是宜先圖也。 」岳不聽,遂與悅俱討泥。 二月,至河曲,果為悅所害。 眾散還平涼,唯大都督趙貴率部曲收岳屍還營。 三軍未知所屬,諸將以都督寇洛年最長,推總兵事。 洛素無雄略,威令不行,乃請避位。 於是趙貴言于眾,稱帝英姿雄略。 若告喪,必來赴難,因而奉之,大事濟矣。 諸將皆稱善。 乃令赫連達馳至夏州告帝。 士吏咸泣,請留以觀其變。 帝曰:「難得而易失者時也,不俟終日者機也;今不早赴,將恐眾心自離。 」都督彌姐元進規應悅,密圖帝。 事發,斬之。 帝乃率帳下,輕騎馳赴平涼。 時齊神武遣長史侯景招引岳眾。 帝至安定,遇之於傳舍。 吐哺上馬,謂曰:「賀拔公雖死,宇文泰尚存,卿何為也?」景失色曰:「我猶箭耳,隨人所射者也。 」景于此還。 帝至平涼,哭岳甚慟。 將士悲且喜曰:「宇文公至,無所憂矣。 」齊神武又使景與常侍張華原、義寧太守王基勞帝,帝不受命。 與基有舊,將留之,並欲留景。 並不屈,乃遣之。 時斛斯椿在帝所,曰:「景,人傑也,何故放之?」帝亦悔,驛追之不及。 基亦逃歸,言帝雄傑,請及其未定滅之。 神武曰:「卿不見賀拔、侯莫陳乎,吾當以計拱手取之。 」及沙苑之敗,神武乃始追悔。 于時魏帝將圖神武。 聞岳被害,遣武衛將軍元毗宣旨勞岳軍,追還洛陽。 毗到平涼,會諸將已推帝。 侯莫陳悅亦被敕追還。 悅既附神武,不肯應召。 帝曰:「悅枉害忠良,復不應詔命,此國之大賊。 」乃令諸軍戒嚴,將討悅。 及毗還,帝表於魏帝,辭以高歡至河東,侯莫陳悅在水洛,首尾受敵,乞少停緩。 帝志在討悅,而未測朝旨;且眾未集,假為此辭。 因與元毗及諸將,刑牲盟誓,同獎王室。 初,賀拔岳營河曲,軍吏獨行,忽見一翁,謂曰:「賀拔雖據此眾,終無所成。 當有一宇文家從東北來,後必大盛。 」言訖不見。 至是方驗。 魏帝因詔帝為大都督,即統賀拔岳軍。 帝乃與悅書,責以殺賀拔岳罪,又喻令歸朝。 悅乃詐為詔書與秦州刺史万俟普撥,令為己援。 普撥疑之,封以呈帝,帝表奏之。 魏帝因問帝安秦、隴計。 帝請召悅,授以內官,及處以瓜、涼一籓。 不然,則終致猜虞。 三月,帝進軍至原州,眾軍悉集,諭以討悅意,士卒莫不懷憤。 四月,引兵上隴,留兄子遵為都督,鎮原州。 帝軍令嚴肅,秋毫無犯,百姓大悅。 軍出木峽關,大雪,平地二尺。 帝知悅怯而多猜,乃倍道兼行,出其不意。 悅果疑其左右有異志,左右不自安,眾遂離貳。 聞大軍且至,退保略陽,留一萬餘人據守永洛。 帝至,圍之,城降。 帝即輕騎數百趣略陽,以臨悅軍。 其部將皆勸悅退保上邽。 時南秦州刺史李弼亦在悅軍,間遣使請為內應。 其夜,悅出軍,軍自驚潰,將卒或來降。 帝縱兵奮擊,大破之。 悅與其子弟及麾下數十騎遁走。 帝乃命原州都督導追悅,至牽屯山斬之,傳首洛陽。 帝至上邽,悅府庫財物山積,皆以賞士卒,毫釐無所取。 左右竊以一銀甕歸,帝知而罪之,即剖賜將士,眾大悅。 齊神武聞關隴克捷,遣使于帝,深相倚結。 帝拒而不納,封神武書以聞。 時神武已有異志,故魏帝深仗于帝,仍令帝稍引軍而東。 帝乃令大都督梁禦率步騎五千,將鎮河、渭合口,為圖河東計。 魏帝進帝侍中、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關西大都督、略陽縣公,承製封拜,使持節如故。 時魏帝方圖齊神武,又遣徵兵。 帝乃令前秦州刺史駱超為大都督,率輕騎一千赴洛。 魏帝進授帝兼尚書左仆射、關西大行台,余官如故。 帝乃傳檄方鎮曰: 蓋聞陰陽遞用,盛衰相襲。 苟當百六,無聞三五。 皇家創歷,陶鑄蒼生;保安四海,仁育萬物。 運距孝昌,屯沴屢起,隴、冀騷動,燕、河狼顧。 雖靈命重啟,蕩定有期,而乘釁之徒,因翼生羽。 賊臣高歡,器識庸下;出自輿皁,罕聞禮義。 直以一介鷹犬,效力戎行;靦冒恩私,遂階榮寵。 不能竭誠盡節,專挾奸回,乃勸爾硃榮行茲篡逆。 及榮以專政伏誅,世隆以凶黨外叛;歡苦相敦勉,令取京師。 又勸吐萬兒復為弒虐,暫立建明,以令天下;假推普泰,欲竊威權。 並歸廢斥,俱見酷害。 於是稱兵河北,假討爾硃;亟通表奏,雲取讒賊。 既行廢黜,遂將篡弒。 以人望未改,恐鼎鑊交及;乃求宗室,權允人心。 天方與魏,必將有主;翊戴聖明,誠非歡力。 而歡阻兵安忍,自以為功;廣佈腹心,跨州連郡,端揆禁闥,莫非親黨;皆行貪虐,窫窳生靈。 而舊將名臣,正人直士,橫生瘡磐,動掛網羅。 故武衛將軍伊琳,清直武毅,禁旅攸屬;直閣將軍鮮于康仁,忠亮驍傑,爪牙斯在:歡收而戮之,曾無聞奏。 司空高乾;是其黨與,每相影響,謀危社稷。 但奸志未從,恐先泄漏,乃密白朝廷,使殺高乾,方哭對其弟,稱天子橫戮。 孫騰、任祥,歡之心膂,並使入居樞近,伺國間隙,知歡逆謀將發,相繼歸逃。 歡益加撫待,亦無陳白。 然歡入洛之始,本有奸謀。 令親人蔡俊作牧河、濟,厚相恩贍,為東道主人。 故關西大都督清水公賀拔岳,勛德隆重,興亡攸寄。 歡好亂樂禍,深相忌毒。 乃與侯莫陳悅,陰圖陷害。 幕府以受律專征,便即討戮。 歡知逆狀已露,稍懷旅拒,遂遣蔡俊拒代;令竇泰佐之。 又遣侯景等雲向白馬,輔世珍等徑趣石濟,高隆之、及婁昭等屯據壺關,韓軌之徒擁眾蒲阪。 於是上書天子,數論得失,訾毀乘輿,威侮朝廷。 藉此微庸,冀茲大寶;谿壑可盈,禍心不測。 或言徑赴荊、楚,開疆于外;或言分詣伊、洛,取彼讒人;或言欲來入關,與幕府決戰。 今聖明禦運,天下清夷;百僚師師,四隩來暨;人盡忠良,誰為君側?而歡威福自己,生是亂階;緝構南箕,指鹿為馬;包藏凶逆,伺我神器。 是而可忍,孰不可容。 幕府折衝宇宙,親當受脤;鋭師百萬,彀騎千群;裹糧坐甲,唯敵是俟;義之所在,糜軀匪吝。 頻有詔書,班告天下;稱歡逆亂,徵兵致伐。 今便分命將帥,應機進討。 或趣其要害,或襲其窟穴,電繞蛇擊,霧合星羅。 而歡違負天地,毒被人鬼;乘此掃蕩,易同俯拾。 歡若度河,稍逼宮廟,則分命諸將,直取并州。 幕府躬自東轅,電赴伊、洛。 若固其巢穴,未敢發動;亦命群帥,百道俱前,轘裂賊臣,以謝天下。 其州鎮郡縣,率土黎人,或州鄉冠冕,或勛庸世濟,並宜舍逆歸順,立效軍門。 封賞之科,已有別格;凡百君子,可不勉哉。 第4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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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第4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