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德萊娜這樣做,真讓他丟盡了臉。 他不由地想起弗雷斯蒂埃,人們現在談到他杜·洛瓦時,可能也在稱他為「龜公」。 她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個發跡小人,表面上確有幾分機靈,實際上並無多大能耐。 人們所以常來他家作客,是因為不敢得罪他,知道他並非等閒之輩。 不過,人們在私下議論他倆時,一定無所顧忌。 這也難怪,這個女人一舉一動都像在玩弄心術,名聲越來越糟,因此已將他這個家弄得流言四起。 同她在一起,他杜·洛瓦絶不會有什麼作為的。 她已成為他的絆腳石。 啊,早知今日,他定使出渾身解數,好好作弄她一番!比如眼前這位可人的蘇珊,他便可大加利用,使她無地自容。 他怎麼就瞎了眼,沒有看到這一點呢? 他和蘇珊此時已來到餐廳。 餐廳很大,一排排大理石砫子,氣勢宏偉。 牆上掛着年代久遠的戈柏蘭①珍貴壁毯。 瓦爾特一眼瞥見他這位專欄編輯,急忙走來同他握了握手,心中的喜悅顯而易見: ①戈柏蘭,巴黎舊時著名壁毯作坊。 「各處都看了嗎?蘇珊,你是否領着他,將應走的地方都走到了?漂亮朋友,今天到的人真多,你說是不是?蓋爾什親王也來了,你見到沒有?他剛纔在這兒喝了杯五味子酒。 」 說罷,他又向參議員黎梭蘭迎了上去。 參議員身後跟着他的妻子。 這沒有頭腦的女人,把自己打扮得像雜貨鋪一樣花哨。 一位男士這時走來向蘇珊打了個招呼。 此人瘦高個兒,臉上蓄着金色的絡腮鬍子。 頭已有點禿,一副社交場合到處可見的瀟灑神氣。 杜·洛瓦已聽人稱呼他為德·卡佐勒侯爵。 他此時忽然對這位侯爵產生了嫉妒。 他是什麼時候同蘇珊認識的?無疑是在她家發了財之後。 不用說,此人現在一定在追求蘇珊。 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胳臂,杜·洛瓦回過頭,原來是諾貝爾·德·瓦倫。 老詩人頭髮梳得油光可鑒,身上的禮服卻是皺巴巴的,一臉漠然而又疲憊的神情。 「今日這種場合,就是我們常說的及時行樂,」他說,「一會兒還有舞會,跳完舞便回去睡覺。 這難得的機會,女孩子定會高興異常。 你何不喝杯香檳?這酒好極了。 」 他讓人將自己手上的酒杯倒滿,舉起杯,向此時已拿起一杯酒的杜·洛瓦敬酒道: 「願頭腦精明者,能戰勝百萬富翁。 」 接着,他又溫和地說道: 「倒不是因為我對他人有錢感到不舒服,或者嫉恨他們,這是我的原則立場。 」 杜·洛瓦沒有再聽他說下去,因為蘇珊已隨着德·卡佐納侯爵走了。 他撇下諾貝爾·德·瓦倫,立刻追了上去。 可是恰在這時,一群人亂哄哄地湧來,想喝點什麼。 他因而被擋住了去路。 待他好不容易擠出來時,不想卻與德·馬萊爾夫婦撞個滿懷。 德·馬萊爾夫人他常可見到,但她丈夫他卻很久未見了。 德·馬萊爾先生走上來緊緊握著他的雙手說道: 「親愛的,您上次讓克洛蒂爾德捎給我的話,令我不勝感激。 我因購買摩洛哥債券而賺了差不多十萬法郎。 沒有您,這錢是賺不到的。 您真是一位很重情誼的朋友。 」 幾位男士不時迴轉身來看著這妖嬈而俏麗的褐髮女人,杜·洛瓦隨即說道: 「親愛的,作為回報,請允許我帶走您的妻子,或者說,允許我輓上她的胳膊,去走一走。 一對夫婦不應總在一起,您說是嗎?」 「完全對,」德·馬萊爾先生欠了欠身。 「要是我們走散了,便一小時後在此會面。 」 「好的。 」 兩個年輕人說著擠進人群,後面跟着這位丈夫。 克洛蒂爾德感慨萬千,不停地說道: 「瓦爾特這一家真是走運。 不過歸根結蒂,還是因為人家有生意頭腦。 」 「瞧你說的,」杜·洛瓦反駁道,「一個人只要有能耐,便總會成功的。 總之是各有各的辦法。 」 「兩個女孩每人將有兩三千萬法郎,」克洛蒂爾德又說,「且不說蘇珊長得那樣漂亮。 」 杜·洛瓦沒有接茬。 見他的心事被人道破,他很是不快。 克洛蒂爾德尚未去看《基督凌波圖》,杜·洛瓦說他願為引路。 一路上,他們說說笑笑,以糟踐他人為樂,對陌生人更是品頭論足,無所顧忌。 聖波坦這時走了過來,上衣的翻領上掛滿各種勛章。 他們一見,不禁開懷大笑。 走在他後面的一位前任駐外大使,胸前也掛着勛章,但數目遠不如聖波坦多。 「這個社會真是無奇不有,」杜·洛瓦忽然大發感慨。 布瓦勒納也走來同他握了握手,胸前也掛了根決鬥那天帶過的黃綠兩色綬帶。 第12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漂亮朋友》
第12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