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壬寅夜,景遣其衛尉彭俊、王修纂奉酒于太宗曰:「丞相以陛下處憂既久,故令臣等奉進一觴。 」太宗知其將弒,乃大酣飲酒,既醉還寢,修纂以帊盛土加于腹,因崩焉。 斂用法服,以薄棺密瘞于城北酒庫。 初,太宗久見幽縶,朝士莫得接覲,慮禍將及,常不自安;惟舍人殷不害後稍得入,太宗指所居殿謂之曰:「龐涓當死此下。 」又曰:「吾昨夜夢吞土,卿試為思之。 」不害曰:「昔重耳饋塊,卒反晉國。 陛下所夢,將符是乎?」太宗曰:「儻幽冥有征,冀斯言不妄耳。 」至是見弒,實以土焉。 是月,景司空東道行台劉神茂、儀同尹思合、劉歸義、王曄、雲麾將軍桑乾王元頵等據東陽歸順,仍遣元頵及別將李占、趙惠朗下據建德江口。 尹思合收景新安太守元義,奪其兵。 張彪攻永嘉,永嘉太守秦遠降彪。 十一月,景以趙伯超為東道行台,鎮錢塘,遣儀同田遷、謝答仁等將兵東征神茂。 景矯蕭棟詔,自加九錫之禮,置丞相以下百官。 陳備物于庭,忽有野鳥翔于景上,赤足丹觜,形似山鵲,賊徒悉駭,競射之不能中。 景以劉勸、戚霸、硃安王為開府儀同三司,索九升為護軍將軍。 南兗州刺史侯子鑒獻白麞,建康獲白鼠以獻,蕭棟歸之於景。 景以郭元建為南兗州刺史,太尉、北行台如故。 景又矯蕭棟詔,追崇其祖為大將軍,考為丞相。 自加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罕,樂儛八佾,鐘虡宮懸之樂,一如舊儀。 景又矯蕭棟詔,禪位於己。 於是南郊,柴燎于天,升壇受禪文物,並依舊儀。 以轜車床載鼓吹,橐駝負犧牲,輦上置筌蹄、垂腳坐。 景所帶劍水精標無故墮落,手自拾之。 將登壇,有兔自前而走,俄失所在;又白虹貫日。 景還升太極前殿,大赦,改元為太始元年。 封蕭棟為淮陰王,幽于監省。 偽有司奏改「警蹕」為「永蹕」,避景名也。 改梁律為漢律,改左民尚書為殿中尚書,五兵尚書為七兵尚書,直殿主帥為直寢。 景三公之官動置十數,儀同尤多,或匹馬孤行,自執覊絆。 其左仆射王偉請立七廟,景曰:「何謂為七廟?」偉曰:「天子祭七世祖考,故置七廟。 」並請七世之諱,敕太常具祭祀之禮。 景曰:「前世吾不復憶,惟阿爺名標。 」眾聞咸竊笑之。 景黨有知景祖名周者,自外悉是王偉制其名位,以漢司徒侯霸為始祖,晉征士侯瑾為七世祖。 於是追尊其祖周為大丞相,父標為元皇帝。 十二月,謝答仁、李慶等至建德,攻元頵、李占柵,大破之,執頵、占送景。 景截其手足徇之,經日乃死。 景二年正月朔,臨軒朝會。 景自巴丘挫衄,軍兵略盡,恐齊人乘釁與西師掎角,乃遣郭元建率步軍趣小峴,侯子鑒率舟師向濡須,曜兵肥水,以示武威。 子鑒至合肥,攻羅城,克之。 郭元建、侯子鑒俄聞王師既近,燒合肥百姓邑居,引軍退,子鑒保姑孰,元建還廣陵。 時謝答仁攻劉神茂,神茂別將王華、麗通並據外營降答仁。 劉歸義、尹思合等懼,各棄城走。 神茂孤危,復降答仁。 王僧辯軍至蕪湖,蕪湖城主宵遁。 景遣史安和、宋長貴等率兵二千,助子鑒守姑孰,追田遷等還京師。 是月,景黨郭長獻馬駒生角。 三月,景往姑孰,巡視壘柵,又誡子鑒曰:「西人善水戰,不可與爭鋒,往年任約敗績,良為此也。 若得馬步一交,必當可破,汝但堅壁以觀其變。 」子鑒乃舍舟登岸,閉營不出。 僧辯等遂停軍十餘日,賊黨大喜,告景曰:「西師懼吾之強,必欲遁逸,不擊,將失之。 」景覆命子鑒為水戰之備。 子鑒乃率步騎萬餘人渡洲,並引水軍俱進,僧辯逆擊,大破之,子鑒僅以身免。 景聞子鑒敗,大懼涕下,覆面引衾以臥,良久方起,嘆曰:「誤殺乃公!」 僧辯進軍,次張公洲。 景以盧暉略守石頭,紇奚斤守捍國城,悉逼百姓及軍士家累入台城內。 僧辯焚景水柵,入淮,至祥靈寺渚。 景大驚,乃緣淮立柵,自石頭至硃雀航。 僧辯及諸將遂於石頭城西步上連營立柵,至于落星墩。 景大恐,自率侯子鑒、于慶、史安和、王僧貴等,于石頭東北立柵拒守。 使王偉、索超世、呂季略守台城,宋長貴守延祚寺。 遣掘王僧辯父墓,剖棺焚屍。 王僧辯等進營于石頭城北,景列陣挑戰。 僧辯率眾軍奮擊,大破之,侯子鑒、史安和、王僧貴各棄柵走,盧暉略、紇奚斤並以城降。 景既退敗,不入宮,斂其散兵,屯于闕下,遂將逃竄。 王偉攬轡諫曰:「自古豈有叛天子!今宮中衛士,尚足一戰,寧可便走,棄此欲何所之?」景曰:「我在北打賀拔勝,破葛榮,揚名河、朔,與高王一種人。 今來南渡大江,取台城如反掌,打邵陵王于北山,破柳仲禮于南岸,皆乃所親見。 今日之事,恐是天亡。 乃好守城,我當復一決耳。 」仰觀石闕,逡巡嘆息。 久之,乃以皮囊盛二子掛馬鞍,與其儀同田遷、范希榮等百餘騎東奔。 王偉委台城竄逸,侯子鑒等奔廣陵。 王僧辯遣侯瑱率軍追景。 景至晉陵,劫太守徐永東奔吳郡,進次嘉興,趙伯超據錢塘拒之。 景退還吳郡,達松江,而侯瑱軍掩至,景眾未陣,皆舉幡乞降。 景不能制,乃與腹心數十人單舸走,推墮二子于水,自滬瀆入海。 至壺豆洲,前太子舍人羊鯤殺之,送屍于王僧辯,傳首西台,曝屍于建康市。 百姓爭取屠膾啖食,焚骨揚灰。 曾罹其禍者,乃以灰和酒飲之。 及景首至江陵,世祖命梟之於市,然後煮而漆之,付武庫。 第19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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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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