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凡猥下劣,方圜無算,特逢聖私,頻叨不次,乘非其任,理宜覆折。 雖加恭謹,無補橫至,夙夜燋戰,無地容處。 六月中,得臣外甥女殷恆妻蔡疏,欲令其兒啟聞乞祿,求臣署入,雲凡外人通啟,先經臣署。 于時驚怖,即欲封疏上呈;更思此家落漠,庶非通謗,且廣聽察,幸無復所聞。 比日忽得兗州都送迎西曹解季遜板雲是臣屬,既不識此人,即問郗顒,方知虛托。 比十七日晚,得征南參軍事謝儼口信,雲臣使人略奪其婢。 臣遣李武之問儼元由,答雲「使人謬誤」。 誤之與實,雖所不知,聞此之日,唯有憂駭。 臣之所知,便有此三變,臣所不覺,尤不可思。 若守爵散輩,寧當招此,誠由暗拙,非復可防。 自竊州任,倏已七月,無德而祿,其殃將至。 且傅職清峻,亢禮儲極,以臣凡走,豈可暫安。 荷恩懼罪,不敢執固,焦魂褫氣,憂迫失常。 況臣發醜人群,病絶力效,穢朝點列,顧無與等,獨息易駭,慚懼難持。 伏願薄回矜愍,全臣身計,大夫之俸,足以自周,久懷欣羡,未敢幹請,仰希慈宥,照臣款誠。 上詔答曰: 去五月中,吾病始差,未堪勞役,使卿等看選牒,署竟,請敕施行。 此非密事,外間不容都不聞。 然傳事好訛,由來常患。 殷恆妻,匹婦耳,閨閣之內,傳聞事復作一兩倍落漠,兼謂卿是親故,希卿署,不必雲選事獨關卿也。 恆妻雖是傳聞之僻,大都非可駭異。 且舉元薦凱,咸由疇諮,可謂唐堯不明,下干其政邪?悠悠好詐貴人及在事者,屬卿偶不悉耳,多是其周旋門生輩,作其屬托,貴人及在事者,永無由知。 非徒止於京師,乃至州郡縣中,或有詐作書疏,灼然有文跡者。 諸舍人右丞輩,及親近驅使人,慮有作其名,載禁物,求停檢校,強賣猥物與官,仍求交直,或屬人求乞州郡資禮,希蠲呼召及虜發船車,並啟班下在所,有即駐錄。 但卿貴人,不容有此啟。 由來有是,何故獨驚! 人居貴要,但問心若為耳。 大明之世,巢、徐、二戴,位不過執戟,權亢人主;顏師伯白衣仆射,橫行尚書中。 令袁粲作仆射領選,而人往往不知有粲。 粲遷為令,居之不疑。 今既省錄,令便居昔之錄任,置省事及干童,並依錄格。 粲作令來,亦不異為仆射。 人情向粲,淡淡然亦復不改常。 以此居貴位要任,當有致憂兢理不?卿今雖作揚州,太子傅位雖貴,而不關朝政,可安不懼,差于粲也。 想卿虛心受榮,而不為累。 貴高有危殆之懼,卑賤有溝壑之憂,張、單雙災,木雁兩失,有心于避禍,不如無心于任運。 夫千仞之木,既摧于斧斤;一寸之草,亦瘁于踐蹋。 高崖之修干,與深谷之淺條,存亡之要,鉅細一揆耳。 晉畢萬七戰皆獲,死於牖下;蜀相費禕從容坐談,斃于刺客。 故甘心于履危,未必逢禍;縱意于處安,不必全福。 但貴者自惜,故每憂其身;賤者自輕,故易忘其己。 然為教者,每誡貴不誡賤,言其貴滿好自恃也。 凡名位貴達,人以在懷,泰則觸人改容,不則行路嗟愕。 至如賤者,否泰不足以動人,存亡不足以絓數,死於溝瀆,死於涂路者,天地之間,亦復何限,人不以系意耳。 以此而推,貴何必難處,賊何必易安。 但人生也自應卑慎為道,行己用心,務思謹惜。 若乃吉凶大期,正應委之理運,遭隨參差,莫不由命也。 既非聖人,不能見吉凶之先,正是依俙於理,言可行而為之耳。 得吉者是其命吉,遇不吉者是其命凶。 以近事論之,景和之世,晉平庶人從壽陽歸亂朝,人皆為之顫慄,而乃遇中興之運;袁顗圖避禍于襄陽,當時皆羡之,謂為陵霄駕鳳,遂與義嘉同滅。 駱宰見幼主,語人云:「越王長頸鳥喙,可與共憂,不可與共樂。 范蠡去而全身,文種留而遇禍。 今主上口頸,頗有越王之狀,我在尚書中久,不去必危。 」遂求南江小縣。 諸都令史住京師者,皆遭中興之慶,人人蒙爵級;宰值義嘉染罪,金木纏身,性命幾絶。 卿耳眼所聞見,安危在運,何可預圖邪! 時上既有疾,而諸弟並已見殺,唯桂陽王休范人才本劣,不見疑,出為江州刺史。 慮一旦晏駕,皇后臨朝,則景文自然成宰相,門族強盛,藉元舅之重,歲暮不為純臣。 泰豫元年春,上疾篤,乃遣使送藥賜景文死,手詔曰:「與卿周旋,欲全卿門戶,故有此處分。 」死時年六十。 追贈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常侍、中書監、刺史如故,謚曰懿侯。 長子絢,字長素。 年七歲,讀《論語》至「周監于二代」,外祖何尚之戲之曰:「耶耶乎文哉。 」絢即答曰:「草蓊風必偃。 」少以敏惠見知。 及長,篤志好學,官至秘書丞。 年二十四,先景文卒,謚曰恭世子。 子婼襲封,齊受禪,國除。 景文兄子藴,字彥深。 父楷,太中大夫,人才凡劣,故藴不為群從所禮,常懷恥慨。 家貧,為廣德令,會太宗初即位,四方叛逆,藴遂感激為將,假寧朔將軍,建安王休仁司徒參軍,令如故。 景文甚不悅,語之曰:「阿益,汝必破我門戶。 」阿益者,藴小字也。 事寧,封吉陽縣男,食邑三百戶。 為中書、黃門郎,晉陵、義興太守,所蒞並貪縱。 在義興應見收治,以太后故,止免官。 第46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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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
第46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