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討饒吧,央告吧,哭吧。 ……我要叫你碰個大釘子!鬼東西!你休想聽到我說出一句話來,哪怕你死了也白搭。 ……我假裝睡覺,我才不想講話呢!」 丈夫把頭更深地埋進枕頭裡去,輕聲打鼾。 然而男人也跟女人一樣軟弱。 他們的心容易感動,容易軟下來。 丈夫感到背後有個溫暖的身體貼上來,就倔強地往長沙發靠背那邊移過去,把腿猛的縮回來。 “是埃……現在你倒湊過來,依偎著我,討我的好了。 ……過一忽兒你還要吻我的肩膀,朝我跪下呢。 我受不了這些肉麻的把戲!……不過話說回來,……還是得原諒她。 她懷著孕,要是再心煩意亂,對她就有害。 我折磨她一個鐘頭,懲罰她一下,就饒了她吧。 ……”他耳朵上方輕輕地飛過一聲深長的嘆息。 這以後又飛過一聲,再飛過一聲。 ……丈夫感到有一隻小手攀住他的肩膀。 「得了,求上帝保佑她!我最後一次原諒她了。 不要再折磨她這個可憐的人!況且我自己也不對!為一點小事就閙得天翻地覆。 ……」於是他說:「得了,算了吧,我的小乖乖!」 丈夫就把手伸到後邊去,抱住一個溫暖的身體。 「呸!!……」 原來在他身旁躺著的,是他的大狗江卡。 民心騷動摘自某城大事記 人間活象一個火爐。 午後的驕陽曬得那麼起勁,就連稅務員辦公室裡掛著的列氏寒暑表也張皇失措,水銀柱一直升到三十五點八度,然後遲疑不定地停住不動。 ……市民們大汗淋漓,不亞於跑累的馬,聽憑臉上的汗自己幹掉,懶得去擦了。 在市集的大廣場上,那些關緊百葉窗的房屋前面,有兩個市民在走動,一個是地方金庫司庫員波切希興,一個是訴訟代理人奧普契莫夫(他又是《祖國之子》報的老資格記者)。 兩個人走著,由於炎熱而沉默不語。 奧普契莫夫見到市集的廣場上塵土飛揚,頗不潔淨,本想把市政機關批評一番,然而他知道他的同伴秉性和平,思想溫和,就沒開口。 在廣場中央,波切希興忽然站住,抬起頭來瞧著天空。 「您瞧什麼,葉甫普爾·謝拉皮奧內奇?」 「椋鳥飛來了。 我瞧它們飛到什麼地方去。 象黑壓壓的烏雲似的!假定我們開槍打它們,隨後把它們拾起來,……假定……。 它們停在大司祭的花園裡了!」 「根本不對,葉甫普爾·謝拉皮奧內奇。 不是停在大司祭家裡,而是停在助祭符拉托阿多夫家裡。 要是從這個地方放槍,一隻鳥也打不到。 散彈的顆粒小,飛到半路上就沒有力量了。 再者,您想想吧,何必打死它們呢?這種鳥對漿果有害,這是實在的,不過它們畢竟是動物,是上帝創造的活物埃比方說,椋鳥會歌唱。 ……那麼,請問,椋鳥歌唱的目的何在?為了讚美上帝。 ‘你們各種活物啊,讚美上帝吧。 ’啊,不對!看樣子,它們是停在大司祭家裡了!」 有三個年老的女香客,身後背著行囊,腳上穿著樹皮鞋,靜悄悄地走過交談的人身旁。 她們用疑問的眼光瞧著波切希興和奧普契莫夫,看見他們不知什麼緣故瞅著大司祭的房屋,就悄悄走開,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站住,再看看兩個朋友,然後自己也瞧著大司祭的房屋。 「對,您說得對,它們是停在大司祭家裡了,」奧普契莫夫繼續說。 「現在他家的櫻桃成熟了,所以它們飛到那兒去啄食。 」 大司祭沃斯米司契謝夫本人從他花園的旁門裡走出來,同他在一起的還有誦經士葉甫斯契格涅依。 大司祭看見人家往他這邊瞧,不明白人家瞧什麼,就停下來,同誦經士一起也抬起頭觀看,想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巴伊西神甫多半是去給人家行聖禮,」波切希興說。 「上帝保佑他吧!」 第40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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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科夫小說集》
第40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