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你道這左良玉何故入犯?左良玉夙有戰功,福王封他為寧南侯,駐守武昌,節制長江上游,作為南都屏障。 這馬士英偏暗中嫉忌,遇事裁抑,惱得良玉性起,索性借入清君側為名,引兵東下,從漢口到蘄州,列舟三百多里。 士英大驚,一面命阮大鋮等,率兵至江上,會同黃得功防堵,一面飛召史可法、劉良佐等入援。 可法方渡江抵燕子磯,又遇南京差官,傳來諭旨,以黃得功已破良玉軍,令可法速回淮揚。 可法猶欲趨援泗州,探報泗州已失,急還揚州。 好象磨盤心。 誰知清兵已從天長、六合長驅而來,距揚州城只三十里。 揚州守兵,多半逃竄,至可法入城,城中已無兵可守。 飛檄各鎮入援,只一總兵劉肇基,從白洋河趨赴,報稱:「軍心多變,劉澤清已潛降清軍,」弄得可法戰無可戰,只得決計死守。 當時有清室降將李世春,奉多鐸命,入城勸降。 看官!你想這效死勿貳的史督師,肯甘心降敵麼?愧殺洪、吳諸人。 世春尚未詳說,已被可法叱逐出城。 世春去後,可法急令總兵李棲鳳監軍,副使高岐鳳紮營城外,作為援應,自率劉肇基登城巡閲。 猛見清兵如江潮海浪一般,推湧前來,倒也不慌不忙,待清兵將臨城下,一聲號令,炮彈矢石,統向清兵打去。 清兵前隊,多半死傷,方略略退去。 相持兩晝夜,可法望見城外兩營,杳無聲響,只有虛幌幌兩座營帳;隔了一宿,連營帳都沒有了。 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可法嘆道:「文官三隻手,武官四隻腳,奈何奈何?」劉肇基獻策道:「城內地高,城外地低,可決淮河之水,灌入敵軍,不怕敵軍不退!」可法道:「民為貴,社稷次之。 敵軍未必喪亡,淮揚先成魚鱉,於心何忍?」到了此時,還顧戀百姓,可謂仁人。 遂不從肇基之言,專務固守。 多鐸接連攻城,已是數日,兵士已被傷無數,頓時憤不可遏,督兵猛撲數次,都被守兵擊退。 可法檢點守兵,亦已許多受傷,料知城孤援絶,終難持久,齧了指血,草定遺表,還勸這位弘光皇帝去讒遠色,勉力圖存。 又作書寄與母妻,不及家事,但云我死當葬我高皇帝陵側。 精忠報國,如見其心,讀此為之泫然。 遂交與副將史得威,令他逸出城外馳報去訖。 到了第七日,城內的炮彈矢石,所剩無幾,可法正在着急,陡聞炮聲突發,城堞隨崩,憑你史督師忠心貫日,也是無法可施,只好拼着命與他血鬥。 兩下激戰許久,城內外屍如山積,清兵踐屍入城,劉肇基率士民巷戰,殺傷十餘人而死。 可法見清兵已入,肇基陣亡,忙拔劍自刎。 忽來了參將張友福把劍奪去,擁可法出小東門。 可法大呼道:「我便是史督師。 」此時城內外統是清兵,聞可法自呼,不問真偽,一陣亂剁,可憐柱石忠臣,已成碧血,從此精誠浩氣,直上青雲。 踰年,家人以袍笏招魂,葬于揚州城外的梅花嶺。 明史上說他是文文山後身,小子曾有《梅花嶺弔古詩》道: 休言史乘太荒唐,燕市揚州一樣芳。 留得忠魂埋此土,嶺梅萬樹益馨香。 多鐸既得了揚州,下令屠殺十日,這般慘戮的情形,小子恰有些不忍說了。 後人著有《揚州十日記》,看官可以參閲,小子且停一停筆,待下回再敘。 史閣部一書,義正詞嚴,可奪故人之氣,惜所主非人耳。 向使明福王任賢勿貳,去邪勿疑,則正位南京,猶仍漢代衣冠之舊。 吾正望其不亡,乃淫荒無度,黜正崇邪;馬阮用事,援引奄黨;中書隨地有,都督滿街走,監犯多如羊,職方賤如狗,相公只愛錢,皇帝但吃酒。 胡兒南下,四鎮拋戈,徒一憗遺之史閣部,懷才莫試,茹苦含辛,卒抗節揚州城下,豈不哀哉?本回全為史閣部寫照,歷表忠悃,令人不忍卒讀。 第十五回 棄南都昏主被囚 捍孤城遺臣死義 卻說揚州被清兵攻入,警報傳至南京,與雪片相似。 馬士英急遣總兵鄭鴻逵,副使楊文驄,率師堵截江上。 這鄭楊兩人,統是馬黨,鑽營奔去,得了一個高官,曉得什麼兵略,只把炮彈隔江亂放,詭報勝仗。 偏這清兵故意趨避,到了炮彈聲歇,他卻乘着黑夜,渡江而來。 待明營驚醒,清兵已經殺入,鄭楊二人不知所措,只得率兵逃走。 楊文驄逃至蘇州,鄭鴻逵越加膽小,直奔到杭州,好算是逃將軍第一。 清兵遂進陷鎮江。 那時弘光皇帝恰羅列美女,飲酒取樂,不讓當年陳叔寶。 至鎮江失守的信息,報入宮中,他還擁着美人,不住的飲酒。 虧他鎮定。 次日,又由太監入報,清兵自丹陽句容,迤邐前來,至是弘光帝方有些着急,連喚奈何。 太監道:「現聞黃得功屯兵蕪湖,請皇上趕緊前去,叫他保駕才好。 」弘光帝忙收拾行裝,挈了愛妃,潛開通濟門出走。 次晨,馬士英入朝,聞弘光帝已經逃去,忙入宮中,見太后皇后,正在着忙,哭得似淚人兒一般。 太后都不管,弘光帝全無心肝。 士英命侍衛備駕出宮,自與阮大鋮率親兵數千名,挾了太后皇后等,匆匆逃去。 第4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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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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