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年。 便是大清國順治元年,明崇禎帝十七年,是年為明亡清興一大關鍵,故特敘明。 元旦晴明,清順治帝禦殿,受朝賀禮,外藩各國,亦遣使入覲。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別有一種興旺氣象。 過了一月,太宗梓宮奉安昭陵,輼輬首轍,輅仗莊嚴,旌旛亭蓋,車馬駝象,非常熱閙。 皇太后皇帝各親王郡王貝子貝勒,暨文武百官,以及公主格格福晉命婦,都依次恭送。 正是生榮死哀,備極隆儀。 偏這攝政王多爾袞,格外小心服侍吉特太后;又見太后後面,有一位福晉,生得如花似玉,與太后芳容,恰是不相上下。 多爾袞暗想道:「我只道太后是個絶代佳人,不料無獨有偶。 滿洲秀氣,都鍾毓在兩人身上,又都是咱們自家骨肉,倘得兩美相聚,共處一堂,正是人生極樂的境遇,還要什麼榮華富貴?可笑去年阿達禮碩托等人,還要勸我做皇帝。 咳!做了皇帝,還好胡行麼?」看官!你道這位福晉是何人眷屬?我亦正要問明。 乃是肅親王豪格的妻,攝政王多爾袞的侄婦。 正名定分,暗伏下文。 小子且把多爾袞的痴念擱過一邊,單說奉安禮畢,清廷無事,鄭親王濟爾哈朗,仍令軍士修整器械,儲糧秣馬,俟塞外草木蕃盛,大舉攻明。 時光易逝,又是暮春,濟爾哈朗擬出師進發,多爾袞恰不甚願意,因此師期尚未決定。 這日,多爾袞在書齋中,批閲奏章,忽來了大學士範文程,向多爾袞請過了安,一旁坐下,隨稟多爾袞道:「明京已被李闖攻破,聞崇禎帝已自盡了。 」多爾袞道:「有這等事。 」文程道:「李闖已在明京稱帝,國號大順,改元永昌了。 」多爾袞道:「這個李闖,忽做中原皇帝,想是有點本領的。 」文程道:「李闖是個流寇的頭目,聞他也沒甚本領,只因明崇禎帝不善用人,把事情弄壞,所以李闖得長驅入京。 現聽得李闖非常暴虐,把城中子女玉帛,摉掠一空,又將明朝大臣,個個綁縛起來,勒令獻出金銀;甚至灼肉折脛,備諸慘毒。 金銀已盡,一一殺訖。 明朝臣民,莫不切齒痛恨。 若我國乘此出師,藉著弔民伐罪的名目,佈告中國,那時明朝臣民,必望風歸附,驅流賊,定中原,正在此舉。 」明社之屋,借範文程口中敘出,免與本書夾雜。 多爾袞聽罷,沈吟半晌,方答道:「且慢慢商量!」文程又竭力慫恿,說是此機萬不可失。 可奈多爾袞恰另有一番隱情,只是躊躇未決。 所為何事?範文程怏怏告別,次日,復着人至睿親王邸第,呈上一書,多爾袞拆書視之,只見上寫道: 大學士範文程敬啟攝政王殿下:迺者有明流寇,踞于西土,水陸諸寇,繯于南服,兵民煽亂於北陲,我師燮代其東鄙,四面受敵,君臣安能相保?良由我先皇帝憂勤肇造,諸王大臣祗承先帝成業,夾輔沖主,忠孝格于蒼穹,上帝潛為啟佑,此正欲我攝政王建功立業之會也。 竊惟成丕業以垂休萬禩者此時,失機會而貽悔將來者亦此時,蓋明之勁敵,惟在我國,而流寇復蹂躪中原,我國雖與明爭天下,實與流寇角也。 為今日計,我當任賢撫眾,使近悅遠來。 曩者棄遵化,屠永平,兩經深入而返,彼地官民,必以為我無大志,縱來歸附,未必撫卹,因懷攜貳。 是當嚴申紀律,秋毫勿犯,復宣諭以昔日守內地之由,及今進取中原之意,官仍其職,民仍其業,錄其賢能,恤其無告,將大河以北,可傳檄而定也。 河北一定,可令各城官吏,移其妻子,避患於我軍,因以為質;又拔其德譽素著者,置之班行。 俾各朝夕獻納,以資輔翼。 王于眾論擇善酌行,則聞見可廣,而政事有時措之宜矣。 此行或直趨燕京,或相機攻取,要于入邊之後,山海關以西,擇一堅城頓兵,以為門戶,我師往來甚便,惟我攝政王察之! 多爾袞閲畢,嘆道:「這范老頭兒的言語,確是不錯,但我恰有一樁心事,不能與范老頭兒說明,我且到夜間入宮,與太后商量再說。 」 第3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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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第3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