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青直打至中間,望見牛皮帳中坐著一人,面如黃土,雙龍閙珠皮冠,雉尾高飄,身穿一件大紅猩猩戰袍,滿口鮮紅,身材長大。 吉青大喜道:「這不是粘罕麼?」把馬一拍,竟衝上帳去。 只聽得哄嚨一聲響,連人帶馬,跌入陷坑。 兩邊軍士一聲吶喊,撓鈎齊下,把吉青搭起來,用繩索緊緊綁着,推進後營,來見大狼主。 那粘罕見不是岳飛,倒是吉南蠻,吩咐推出去砍了。 旁邊閃過一位元帥鐵先文郎上前稟道:「刀下留人!」粘罕道:「是吉南蠻,留他則甚?那日某家几乎死在他手內。 今日擒來,那有不殺之理?」鐵先文郎道,「狼主臨行之時,四狼主曾對狼主說過:『若拿住別個南蠻,悉聽發落。 若拿住了吉南蠻,必須解往河間府,要報昔日愛華山之仇。 』」粘罕道:「不是元帥講,我倒忘了。 」遂傳令叫小元帥金眼郎郎、銀眼郎郎:「你二人領兵一千,將吉青上了囚車,連軍器馬匹,一齊解往四狼主那邊去。 」二人領命,立刻發解起身。 再說到吉青家將,見吉青一夜不回,忙去報知岳元帥。 元帥急傳今合營眾將,分頭亂踹番營,去救吉青。 一聲令下,當時大營中湯懷、張顯、牛皋、王貴、施全、張國祥、董芳、楊虎、阮良、耿明初、耿明達、余化龍、岳真、孟邦傑、呼天保、呼天慶、徐慶、金彪,並東西南三營內梁興、趙雲、周青等一班大將;岳元帥親領着馬前張保、馬後王橫,一齊衝入番營。 只見番兵分為左右,讓開大路。 岳爺暗想:「番兵讓路,必有詭計。 」傳令眾將分作四路,左右抄到他後營而入。 一聲炮響,四面八方,一齊殺入,橫衝直撞。 番兵抵擋不住,往前一擁,俱各跌下陷坑,把陷坑填得滿滿的,聽憑宋兵東衝西突。 粘罕帶領眾元帥、平章分兵左右迎敵,那裡當得起這班沒毛大蟲!聲若翻江,勢如倒海,遇著他的刀,分作兩段;擋着他的槍,戳個窟窿;錘到處,打成肉漿;鐧來時,變做血泥。 但見:兩家混戰,士卒如雲。 衝開隊伍勢如龍,砍倒旗旛雄似虎。 個個威風凜凜,人人殺氣騰騰。 兵對兵,將對將,各分頭目使深機;槍迎槍,箭迎箭,兩下交鋒乘不意。 直殺得翻江攪海,昏慘慘冥迷天日;真個似拔地搖山,漸索索亂撒風砂。 正是:迷空殺氣乾坤暗,遍地征雲字宙昏! 有詩曰: 餐刀飲劍血潛然,滾滾人頭心膽寒。 陣霧征雲暗慘淡,拋妻棄子恨漫漫。 這一陣,殺得番兵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粘罕顧不得元帥,元帥顧不得平章,各自尋路逃奔。 岳兵分頭追趕,一面收拾輜重,不提。 又表那張立錯打了謝昆糧寨,當夜下土山,行了半夜,到得官塘上,但見一枝人馬,喧喧嚷嚷解着一輛囚車,望北而行。 張立暗想:「這囚車向北去的,必然是個宋將。 我昨夜誤打了元帥的糧草營頭,何不救了這員宋將,同他去見元帥,也好將功折罪?」就放了筐籃,提起鐵棍,趕向前來,大喝一聲:「呔!你解的是什麼人?」小番答道:「是宋將吉青。 你是個花子,大膽來問他則甚!」張立道:「果然不錯。 」舉起棍來便打,橫三豎四,早打翻了六七十個,番兵一齊吶喊起來。 金眼郎郎在馬上問道:「前面為甚吶喊?」早有小番急來稟道:「有個花子來搶囚車,被他打壞了多少人了。 」金眼郎郎、銀眼郎郎大怒道:「有這等事!」兩個就走馬提刀趕上前來。 張立也就提棍便打,番將舉刀迎戰。 戰不幾合,被張立把鐵棍鈎開了金眼郎郎手中大刀,向馬腰上耍的一棍,將馬腰打斷。 金眼郎郎跌下馬來,照頭一棍,打得稀爛。 銀眼郎郎見打死了金眼郎郎,心內着慌,撥馬逃走。 張立趕上,把棍橫掃將去,連人帶馬,打成四段。 吉青在囚車內見了,就將兩膀一掙,兩足一蹬,囚車已散;向小番手內奪了狼牙棒,跳上了馬,舞棒亂打。 看見張立身上襤褸,猶如花子一般,便也不去問他,只顧追打番兵,往北趕去。 張立站住道:「豈有此理!我救了你的性命,連姓名也不來問一聲。 這樣人,是我救錯了,睬他則甚,不如原討我的飯去罷。 」遂向地下拿了筐籃,向前行去。 卻說這裡有座山,叫做猿鶴山。 山中有個大寨,寨中聚着四位好漢:為頭的諸葛英,第二個公孫郎,第三個劉國紳,第四個陳君佑。 聚有四千餘人,占住此山落草。 忽有嘍囉報上山來道:「有一隊番兵在山前下來了。 」諸葛英道:「山寨中正無糧草,這些番兵久在中原,腰邊必有銀兩,我們下山去殺一陣,奪他些輜重糧草,也是好的。 」眾人道:「好!」四位好漢帶領嘍囉一齊下山來,將這些番兵攔住,槍挑刀砍,那些番兵那裡夠殺?看看吉青趕來,那諸葛英等看見吉青青臉蓬頭,只道是個番將,遂一齊來拿。 吉青舉狼牙棒招架,那裡戰得過這四人? 恰好張立一路走來,剛剛到這山中,看見吉青又與這四人交戰,招架不祝看他走又走不脫,戰又戰不過,頃刻就有性命之憂,心裡想道:「這個人論理不該救他,但見他四個人殺一個,我也有些不服。 待我上去再救他一救,看他如何?”遂又放下了筐籃,提棍上前,大喝一聲道:“你們四個戰一個,我來打抱不平也!」 第8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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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岳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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