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悍喊在後,妖婦當先,只喝聲「住!」我軍便如土塑木雕,連眼睛都不動了。 悍賊擁出,一個個捆去了。 再用水師攻剿,這妖婦率妖尼等挺立水面,將拂子一揮,那戰艦都倒轉了,炮火一一自打起來。 水陸兩陣,折了無數兵馬,又失了包起、如心兩個猛將。 劍秋、小岑氣得發昏,自此膽寒,不敢出隊,只遍訪異才,想要破他的法。 倏忽踰年。 此時荷生正在津門申討倭道,來往書札,輒笑劍秋、小岑正不勝邪,唾手大功,竟被一個婦人弄殺。 這妖婦得志,便邀靈蕭領兵佐助榮合,陷了兩漸,偽封越王;靈素領兵住助榮法,陷了三吳,偽封吳王。 四節度兩提督連營三年,實是束手無策。 卻說采秋自荷生太原凱撤以後,迎了藕齋夫婦,住了愉園,以便來往。 到了紫滄從征海口,便將紅卿、瑤華都搬入搴雲樓第一層居住,采秋自住第二層。 草蟲雄雉,時與二美酬唱,郵寄津門。 親一別三年,真有楊柳樓頭,悔覓封侯之恨。 忽一日,老蒼頭賈忠回說:「外有老道姑帶一美貌女子,說是要見二位夫人。 」適值紅卿瘧疾,采秋與瑤華只得接入。 見那道姑年紀約有六十多歲,眉宇間道氣盎然;跟個女子,年紀不上二十,生得嫵媚之中棱棱露爽,手棒如意一枝。 當下道姑合掌,向着采秋道:「這是韓家三夫人麼?」采秋想道:「他怎的叫我三夫人呢?」還他一福。 這道姑瞧著瑤華,也合掌道:「這是洪家繼夫人麼?」瑤華也還一福。 采秋便問道:「煉師何來?」道姑笑道:「貧道雲遊的人,腳跟無定,是從來處來。 」一面說,一面招那女子,將如意接過,教向二人稽首,說道:「這妮子名喚春纖,卻有些來歷,是韋痴珠的人。 聽他說吧。 」於是二人還了春纖的拜,延道姑上座,就與春纖分坐,細問顛末。 春纖便將答應謖如的話,述了一遍,又將寶山海邊遇見謖如,也述與二人聽,就說道:「我們從那一天起,便來此地,就住在東門外玉華宮三年哩。 」二人起敬一番,吩咐紅豆傳話廚房,備下齋筵。 春纖笑道:「我師父是不吃煙火久了。 我也不吃酒菜,逢着什麼吃些什麼,便可數日。 」瑤華道:「這真省事,所以秦皇、漢武都要求仙。 」慧如笑道:「那是他獃想。 他們富貴中人,要像我們服氣做什麼?我與兩位說個真話:生死者,人之常事,就像那草木春榮秋落一般,成仙的屍解,成佛的坐化,總是一死。 仙佛不死,何不日日騎鶴,日日跨獅,以與你們相見呢?大抵人中有仙有佛,也似草中有個萬年青,木中有個萬年松。 草木是得氣之厚,仙佛是得氣之精,這氣原萬古不壞的。 但那氣要培養得十分,願力充足,非必長生才算仙佛。 你們富貴中人,能做了孝子忠臣,義夫節婦,便也成了正果,便也做了仙佛。 你不看痴珠一生拂鬱,他卻有他的精氣團結,不是做了青心島一個地仙麼?毋論痴珠,就是長安的娟娘,你們這裡秋心院的秋痕,不也在那青心島麼?我這來,卻也是宏個願力。 你們是曉得,金陵妖婦法術利害,抗拒大兵。 我把春纖送來,一則與他一個正果,一則助你們平妖滅賊,好享榮華。 」說畢,將那一枝如意遞給采秋道:「這算是春纖贄敬吧。 」 采秋接過手來看,是個木的,卻光潤如紅玉一般。 這道姑又向袖中檢出錦冊,遞給瑤華道:「這算是貧道傳授你的。 」瑤華接過手看,錦冊中間篆書《縹緲宮秘籙錄》五字,展開與采秋同看,見是雲螭五色綾寫蝌鬥篆文,幸是旁有真書譯文。 才待細閲,忽聽春纖笑道:「師父走了。 」二人轉身,只見輕雲冉冉,擁着老道姑,已在半天,向二人合掌道:「後會有期。 」二人不知不覺的,自會稽首下去。 春纖攙起二人,說道:「師父為著我留滯此地,今遨遊海上去了。 」 自此春纖就也住在搴雲樓,指教采秋、瑤華篆書中符籙,練習起來。 紅卿是個多病的人,不善煩勞,略略解得,就丟開了。 采秋高興,募了大同健婦三千人,春纖接了掌珠、寶書,一同傳授符籙兵法。 把軒軒草堂做個演武堂,把小蓬瀛做個昆明池,演鰼水戰。 把采秋署個「縹緲宮真妃」,瑤華等皆署個「侍史」。 此時捐例大開,錢同秀做了太原守,胡苟做了陽曲縣,竟把柳巷這些事稟到節度衙門,說是潛謀不軌。 曹節度查明大笑,密摺陳請,賞給杜夢仙女提督職銜,柳春纖、薛瑤華女總兵職銜,率所募健婦,前往金陵平隊奉旨準了。 恰好荷生正自津門班師,奉旨:洪海記名提督,顏超補授江北提督,林勇補授江南提督,韓彞着予太子少傅銜,實授建威將軍,賞假半年,仍帶帥印上方劍,督率顏超、林勇、洪海、女提督杜夢仙等,經略東南。 此旨一下,那太原守、陽曲縣,俱是參革,不待言了。 這裡荷生、采秋、紅卿,英雄氣概,兒女情腸,靡相見以蓬飛,亦有教之瓜苦,我員聊樂,既覯則降。 就是紫滄、瑤華、青萍、紅豆,也是久旱逢甘,融融泄泄。 做書的人,也只得敘個大概而已。 此時卓然見寶書精熟符籙兵法,就認他做個干女,掌珠就也拜果齋做個干父。 到了出師這一日,大家意氣飛揚。 只采秋遠別父母,依依難釋;紅卿重離夫婿,踽踽旋歸,轉覺興會之中,也成寂寞。 第11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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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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