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下鐘,催請來了,痴珠問:「有何容?」跟班回道:「通沒別客,聽說劉姑娘也來。 」痴珠道:「那個劉姑娘?」跟班笑道:「不就是菜市街李家姑娘麼?」痴珠聽了,便說道:「我即刻就到。 」接着吩咐套車。 恰好痴珠下車,秋痕正和晏太太、留太太請安下來,就坐痴珠身下。 子秀笑道:「你兩人隔數天不見,何不開口談談?」秋痕眼皮一紅,瞧著瓶裡插的梅花,即說道:「談也是這樣,就如這梅花,已經折下來插在瓶中,還活得幾天呢?」子秀道:「花落重開,也是一樣,不過暫時落劫罷了。 」秋痕道:「花落原會重開,人死可會重生麼?」痴珠道:「死了自然不能重生,卻是死了乾淨。 最恨是不生不死,這才難受。 」痴珠說到這裡,不覺酸鼻。 秋痕早淌下淚來。 子善便勸道:「今日請你們來,原為樂一天,而且繫個佳節,何必說生說死,徒亂人意。 」痴珠道:「着,着!說別話吧。 」子秀因問起謖如江南情景,痴珠嘆一口氣道:「他這回戰功原也不小,荷生營裡接着南邊九月探報,也與謖如家信說的一樣。 不曉他怎樣得罪大帥,如今還擱着不奏。 他前月來的信,說是要飭他到任,這會怕是到寶山去了。 」秋痕道:「江南軍營不用人打仗麼?」痴珠道:「百姓不管官府事,說他怎的?」當下晏、留兩太太喚着秋痕上去,替他換個髻圍,是留太太親手扎的;又賞了手帕、手袖、脂粉等件。 到秋痕下來,便人坐喝酒,上了大菜。 家人們掌上燈,子善道:「秋痕,你如今行個什麼令?」秋痕瞧著痴珠道:「我那一夜要記芙蓉,你說是詩詞歌賦上多得很。 我如今單用詞曲的芙蓉飛觴,照謖如的令,兩人接吧。 」痴珠道:「也還熱閙。 你說吧。 」秋痕斟滿酒喝了,說道:「子善、痴珠接令: 陪得過風月主,芙蓉城遇晚書懷。 」 子善喝了酒,說道:「秋痕、子秀接令: 羞逞芙蓉嬌面。 」 痴珠喝了酒,說道:「子秀、子善接令: 草蒲團做不得芙蓉軟褥。 」 秋痕道:「我再飛個芙蓉,是: 則怕芙蓉帳額寒凝綠。 子善、痴珠接令。 」 子秀道:“我飛個並蒂芙蓉吧。 第一個是: 采芙蓉回生並載。 子善、痴珠接令。 第二個是: 也要些鴛鴦被芙蓉妝。 痴珠、秋痕接令。 ” 子善道:“不好,我竟要飛三句了,通說吧。 人太少,我要自己喝酒了。 第一句飛着痴珠、秋痕: 草床頭綉褥芙蓉。 第二句第三句通是賓主對飲: 珠簾掩映芙蓉面。 人前怎解芙蓉扣。 秋痕一杯,痴珠通共三杯,我兩杯。 ”痴珠道:“如今我說五句,秋痕說一句,收令吧。 我五句是: 你出家芙蓉淡妝。 三千界芙蓉裝艷。 芙蓉冠帔,短髮難簪系。 香津微搵,碧花凝唾;芙蓉暗笑,碧雲偷破。 好男兒芙蓉俊姿。 ” 秋痕道:「痴珠怎的說五句,通是自己喝?又累我喝兩杯,卻不給子秀的酒?」痴珠笑道:「我要多喝子善的酒,不好麼?」 於是痴珠喝了五杯,子善喝了三杯,秋痕喝了兩杯。 秋痕道:「我給子秀一杯酒喝,子善陪一杯: 恨匆匆萍蹤浪影,風剪了玉芙蓉。 」 痴珠瞧了秋痕一眼,也不言語。 子秀、子善喝了酒,讓痴珠、秋痕吃些菜。 只見老媽領着子善的三少爺,抱個腰鼓出來。 痴珠、秋痕都抓些果品,和孩子說笑。 子善瞧著鼓,笑道:「我們何不行個擊鼓傳花的令?」痴珠道:「這更熱閙。 」秋痕道:「傳着的,喝了酒,也說句詞曲,才有趣。 」就向炕幾花瓶取出一枝梅花,說道:「就說『梅』字何如?」大家說:「好!」子善道:「教誰掌鼓?」痴珠道:「就屈你今郎做個司鼓吏,好麼?」子秀道:「好極!」於是子善喚老媽引孩子到裡間打起鼓,席上傳花。 輪有三遍,傳到子善,鼓卻住了。 子善喝酒,說個「梅」字,是: 「敢柳和梅,有些瓜葛?」 說完,起鼓。 輪有一遍,到秋痕鼓就歇了。 秋痕喝酒,說道: 「立多時,細雨梅花落香雪。 」 子善又教起鼓。 這回輪有五遍,秋痕將花傳向子秀,子秀未接,鼓卻住了。 秋痕便說子秀故意不接,要罰子秀。 子秀道:「我正要接,鼓聲已停,怨不得我。 」大家都說:「該是秋痕。 」秋痕只得喝酒,說道: 「前夜燈花,今日梅花。 」 說完,鼓聲闐然,輪有兩遍,秋痕剛從痴珠手裡接過,鼓又停了。 大家大笑。 秋痕着了急,說道:「怎的三少爺只叫我一個人喝酒?」只得說道: 「俺向這地拆裡梅根進。 」 第五四輪到痴珠,痴珠說的是: 「偏似他翠袖臨風慘落梅。 」 第六回 又輪到秋痕,秋痕說的是: 「向迴廊月下,閒嗅着小梅花。 」 第七回 又輪着子善,子善說的是: 「簪掛在梅梢月。 」 第八四又輪着痴珠,痴珠說的是: 「手拈玉梅低說。 」 第九回 又輪着秋痕,秋痕笑道:「今天真教我喝得醉倒了。 」痴珠道:「我替你喝酒,你說。 」秋痕說道: 「紙帳梅花獨自眠。 」 第十回 又輪到痴珠,秋痕將手向痴珠酒杯一搶,覺不大熱,便對些熱酒,夾一片冬筍給痴珠。 痴珠說道: 「他青梅在手詩吟哦。 」 到了第十一回才輪到子秀。 子秀說的是: 「畫角老梅吹晚。 」 第6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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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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