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們不難發現大江健三郎的獲獎,在偶然性中存在其必然性。 其理由是:1日本的文化大背景,首先是十分尊重和執著傳統,其次是熱烈憧憬外來文化,有消化外來文化的堅實能力和豐富經驗,創造了吸收外來文化的「衝突·並存·融合」的文化模式。 這樣的文化環境培育的作家,既是日本的、東方式的,同時也是世界的、現代的。 這樣的作家獲得世界的承認,就不會是偶然的了。 2大江雖然受到薩特和加繆的存在主義的影響,但他吸收存在主義的技巧多於理念,即使是吸收它的文學理念,但也加以日本化了。 比如,大江文學既貫穿人文理想主義,致力於反映人類生存環境的改善的題材,又紮根于日本民族的思想感情、思考方式和審美情趣等,並且經常強調他寫作是面對日本讀者。 我們從他經常反映的兩個主題 核威脅和殘疾問題 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3大江學習西方文學技巧的同時,非常強調「民族性在文學中的表現」,他在頒獎儀式後的晚宴上的致辭還提及,他先前對日本古典名著《源氏物語》不感興趣,現在他重新發現了《源氏物語》。 並且,他在創作實踐中貫徹這種思想。 比如,他的獲獎作品《個人的體驗》、《萬延元年的足球隊》運用了日本傳統文學的想象力,以及日本神話中的象徵性。 它們立足於現實,又超越現實,將現實與象徵世界融為一體,創造出大江文學的獨特性。 尤其是文體和語言都是純粹日本式的。 正如一位文學評論家指出的:大江健三郎和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所使用的文體和語言是最日本式的。 總之,大江文學具有特殊性、民族性的同時,又擁有普遍性和世界性的意義。 我與月梅、中忱和徐曉等同志策劃主編這套「大江健三郎作品集」全五卷,就是為了彌補過去翻譯介紹大江文學工作的不足,同時向讀者提供一次借鑒和學習外國優秀文學的機會。 我們的設想,承蒙光明日報出版社及總編輯張勝友先生的理解和全力支持,並且榮幸地獲得大江健三郎先生親授版權和北海學園大學人文學部教授、著名比較文學研究家千葉宣一先生擔任顧問,傾以巨大的熱情,促成此項工作順利進行,同時經過編委會全體同仁和譯者同仁的共同努力,這套作品集才得以在短時間內與讀者見面,在此謹向上述諸先生和同仁一併鳴謝。 □ 作者:大江健三郎譯序邊緣意識與小說方法王中忱 1994年12月7日,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作為這一年度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登上瑞典皇家文學院講壇的時候,心情肯定不很平靜。 獲獎確實使他喜悅,但也打破了書齋的安寧。 為了躲避新聞記者接連不斷的騷擾,他甚至不得不有意弄壞電話。 ①不過,從東京到斯德哥爾摩,總有許多儀式需要履行。 和以往的一些傑出前輩一樣,他要在這裡發表受獎演說。 ①參見大江健三郎1994年10月17日在京都國際日本文化研究中心主辦的「日本研究·京都會議」上的講演。 大江的目光投向了距離講壇遙遙萬里的故鄉。 於是,四國島上名不見經傳的大瀨村現名內子町大瀨,就成了《我在曖昧的日本》這篇著名演說的開場白。 大江並非突然泛起了鄉愁,至少在兩個月前,獲獎消息從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傳來時,他便開始醞釀這篇講演辭。 而比這稍早一些時間,大江曾經「在北歐談日本文學」,那時,他也說起自己的故鄉。 ①顯然,故鄉的土地始終牽繫着大江的心,與大江的文學世界絲縷相連。 大江經常把故鄉稱做「峽谷裡的村莊」。 大瀨確實藏在山谷裡,村前有小田川河流過,四周則環繞着茂密的森林。 大江在這里長到15歲,「峽谷村莊」經驗可以說就是他孩提時代的經驗。 大江後來的創作表明,童年少年時期的記憶,會在作家的文學活動中持久不斷地迴響。 誠如大江自己所說:我曾屢屢描述森林裡的孩子的奇異經驗,即或人家認為我是受森林經驗的恩庇而成為小說家的,我也毫無異議。 ②但「峽谷村莊」不僅為大江的創作提供素材來源,它還時時躍入大江虛構的世界,構成作品內在的時空。 而虛構文本test裡的「峽谷村莊」自然不限于現實中的大瀨村形成某種對應,在文本內的各種語境contest裡,它指涉着多重複雜的內容;從這樣的意義說,森林-峽谷村莊無疑是解讀大江作品的一把鑰匙keyword。 ①參見大江健三郎《在北歐談日本文學》,1992年10月;此文和大江的另一篇講演《不再封閉的日本人》1993年5月談到的內容,與《我在曖昧的日本》多有重合,几乎可以視為後者的雛形。 ②參見大江健三郎的小說《占夢師》。 「峽谷村莊」作為虛構的空間,最初出現在中篇小說《飼育》裡。 《飼育》是大江創作中少有的一部直接描寫戰爭時期生活的作品,在戰後日本文學的同類題材作品中也屬異例的存在。 「峽谷村莊」這一情境的設定,使故事發生的空間帶有某種封閉自足的烏托邦色彩,山村孩子的視點,更加重了這裡的牧歌氣氛。 儘管有戰爭的消息傳來,甚至有敵方的飛機在空中盤旋,但對於山村孩子來說,這一切非但構不成恐懼和危險,反倒增添了新鮮的樂趣。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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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健三郎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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