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斜睨了一眼魏忠賢后,高聲朗朗誦讀:「廠臣魏忠賢十罪書:一曰欺君。 凡封章奏疏必先為廠臣歌功頌德,儼然與先帝並立。 二曰蔑后。 躁刀禁苑之中,外脅群臣,內逼宮闈。 三曰篡權。 太祖垂訓,宦官不得干預朝政,忠賢一手遮天,六部大權,邊腹重地,錢穀衙門,皆置心腹……」 魏忠賢剛來時的氣勢洶洶,此刻已一掃而光。 他開始還強裝硬挺,但到後來直聽得他頭冒冷汗,渾身發抖,不由得雙腿一軟跪伏在地,痛哭流涕:「冤枉冤枉!天大的冤枉啊!老奴不能事新君,只能隨先帝地下去了!」 魏忠賢邊哭邊環視左右,但朝中群臣均投以輕蔑的目光。 魏忠賢見此,知一切均無法挽回,便抹著老淚道:「老奴犬勞先帝,落下一身病痛,不能供職,乞請萬歲爺恩準辭職回鄉!」 崇禎看著魏忠賢的狼狽相,心中有種壓抑不住的喜悅。 原本崇禎對能否剷除魏忠賢這個一手遮天的巨閹是心存疑慮的,準確點說,是有所恐懼的。 如今見這個不可一世的龐然大物,終於敗在自己的腳下,他高興得真想跳起來大聲呼叫一場!可他壓住了,面對魏忠賢的乞休辭職,他依然不動聲色,只是嘴角外浮出了一絲微笑:「悉從雅志,回私第靜養。 」 第五十九章 一切都留在了身後第五十九章一切都留在了身後 魏忠賢的府第,坐落在宮外的東城,深宅廣院,蒼松翠柏,花紅柳綠,假山奇石,歌臺舞榭,比起崇禎當年所住的信王府,不要說佈局設施的精巧,就光是規模也要遠比它大上三倍四倍。 氣勢宏偉的三層院落,曲徑迴廊,再加之數百成千盞的細紗宮燈,將偌大一座庭院照得如同白晝,更顯得富麗堂皇、氣勢非凡。 過去,每當他下朝歸來,面對這僅次於皇宮的豪宅,一步上那高高的臺階,便宛如平步青雲。 這豪宅便是宮外的朝堂,主宰大明命運不在乾清宮,而實是這所魏府豪宅。 這已是不爭之事實,大明官吏無人不曉、無人不知。 所以每次下朝歸來,他那在乾清宮中不得不躬腰跪拜的身軀便一步步地挺直起來,待到步上家門臺階時,則變得揚首看天、挺胸腆肚了。 魏府上下的丫環侍女、管家僕人們早早地排列兩行,待魏忠賢一跨上丹墀,便一齊跪拜在地,山呼「千歲安康」。 魏忠賢在這一次次的歡呼聲中步入自己的府第。 當夜,魏忠賢的馬車將他載回府第時,因其神情沮喪,他不僅沒有注意到府內的燈沒亮,甚至也沒有注意到站在府門前的不是他府中的丫環僕人。 他慢慢地走下車來,今天沒有挺胸昂首,而是低垂著頭一步步地向府門口走去,直到兩把長槍十字交叉地橫住他的去路,他方抬起頭來:只見蓋有官印的兩張封條貼在朱漆大門上,四名禁兵威武地分立兩旁。 魏忠賢見大門被封,正想發作,命官一聲長呼:「魏忠賢接旨!」 魏忠賢一看,王承恩、曹化淳手拿誥命已立在眼前。 正所謂虎落平原,威風不減,魏忠賢也是。 他眼望著這兩名過去的屬下,不無嘲諷地:「王公公、曹公公,來得好快啊!竟走在老夫前面來了!」 王承恩聲色俱厲地喝道:「魏忠賢接旨——!」 事已至此,魏忠賢只好無可奈何地跪伏在地:「臣接旨!」 王承恩朗聲念道:「朝臣屢奏逆惡魏忠賢罪狀,朕俱已洞悉。 忠賢身受三爵,位至極尊,忠賢不報國恩,竟串通客氏,表裡為奸,盜弄國柄,擅作威福,陷害忠良,草菅人命,狠如虎狼……幸賴祖宗在天之靈,天厭巨惡,忠賢原形畢露,本應凌遲處死。 朕念服侍先帝左右之微勞,從輕發落,削職鳳陽,看守皇陵,中官押送,即刻起程。 二犯家產,籍沒入官……」 聖旨一出,魏忠賢知道大勢已去,無法挽回。 幾天來,一直強挺硬撐的神經頓時崩潰,雙腿一軟,人如同沒了骨頭似的,泥癱在地。 後來是那四位禁兵平抬著把他送上馬車的。 又過了許久,直待魏忠賢稍稍蘇緩過一些之後,馬車方徐徐起動。 魏忠賢坐在車上,昔日威風已不復存在,頃刻之間,他彷彿蒼老了許多。 衣冠不整,頭髮也散落開來,時間還不到一日,這個曾一言九鼎、威震朝野的權奸便判若兩人。 他頹喪地坐在車內,用那雙顯見蒼衰的眼睛留戀地回首看著被封的官邸。 慢慢地,官邸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模糊,一切都留在了身後…… 第六十章 迴光返照第六十章回光返照 被「削職鳳陽,看守皇陵」的魏忠賢,神情沮喪地坐在馬車上,但出乎意料的是,一出城門,卻是另一番景象! 城門外,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待魏忠賢的馬車駛過廣安門,駛過護城河,來到這城邊橋頭時,只見橋頭長案上已經擺好了美酒,魏良卿、魏希孔等人率領錦衣衛和東廠的武士持槍佩刀,排成長長的兩列在夾道迎候。 待魏忠賢的馬車剛一跨上橋頭,眾人便一片歡呼:「恭送魏公公出行鳳陽!」 剛剛在朝廷受到貶斥、封家、逐出京城、遭冷遇的魏忠賢,見此情景,大為感動,兩行熱淚不由自主地滾落了下來。 他連忙抬起袖口擦拭掉,鎮定了一下情緒,然後重振往日的雄風,緩緩走下馬車,魏良卿等跪拜迎接,眾人又是一陣歡呼! 第3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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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除巨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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