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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P 467


作者:李延壽
頁數:467 / 521
類別:歷史

 

北史

作者:李延壽
第467,共521。
隋蘭陵公主字阿五,文帝第五女也。美姿容,性婉順,帝于諸女中,特所鍾愛。初嫁儀同王奉孝。奉孝卒,適河東柳述,時年十八。諸姊並驕踞,主獨折節遵婦道,事舅姑甚謹,遇疾必親奉湯藥。帝聞之大悅,由是述漸見寵遇。初,晉王廣欲以主配其妃弟蕭瑒,文帝將許之,後遂適述,晉王因不悅。及述用事,彌惡之。文帝崩,述徙嶺表。煬帝令主與述離絶,將改嫁之。公主以死自誓,不復朝謁,表求免主號,與述同徙。帝大怒曰:「天下豈無男子,欲與述同徙邪?」主曰:「先帝以妾適柳家,今其有罪,妾當從坐。」帝不悅。主憂憤卒,時年三十二。臨終上表:生不得從夫死,乞葬柳氏。帝覽表愈怒,竟不哭,葬主于洪瀆川,資送甚薄。朝野傷之。
 南陽公主者,煬帝長女也。美風儀,有志節。十四嫁于許國公宇文述子士及,以謹厚聞。述病且卒,主親調飲食,手自奉上,世以此稱之。及宇文化及弒逆,公主隨至聊城,而化及為竇建德所敗,士及自濟北西歸大唐。時隋代衣冠引見建德,莫不惶懼失常,唯主神色自若。建德與語,主自陳國破家亡,不能報怨雪恥,淚上盈襟,聲辭不輟,情理切至。建德及觀聽者,莫不為之動容隕涕,咸敬異焉。及建德誅化及,時主有一子名禪師,年且十歲。建德遣武賁郎將於士證謂主曰:「宇文化及躬行弒逆,今將族滅其宗。公主之子,法當從坐,若不能割愛,亦聽留之。」主泣曰:「武賁既是隋室貴臣,此事何須見問?」建德竟殺之。公主尋請建德,剃髮為尼。及建德敗,將歸西京,復與士及遇于東都。主不與相見。士及就之,請復為夫妻。主拒曰:「我與君仇家,今恨不能手刃君者,以謀逆之際,君不預知耳。」固與告絶。士及固請,主怒曰:「必就死,可相見也!」士及知不可屈,乃拜辭而去。
襄城王恪妃者,循州刺史柳旦女也。妃姿貌端麗,年十餘,以良家子合相,見聘為妃。未幾而恪被廢,妃修婦道,事之愈敬。煬帝嗣位,復徙邊,帝令使者殺之於道。恪與辭決,妃曰:「若王死,妾誓不獨生。」於是相對慟哭。恪死,棺斂訖,妃謂使者曰:「妾誓與楊氏同穴,若身死得不別埋,君之惠也。」遂撫棺號慟,自經而卒。見者莫不流涕。
華陽王楷妃者,黃門侍郎、龍涸縣公河南元岩女也。岩明敏有器干,煬帝嗣位,坐與柳述連事,除外徙南海。後會赦還長安,有人譖岩逃歸,收殺之。妃有姿色,性婉順,初以選為妃,未幾而楷被幽廢。妃事楷愈謹,每見楷有憂懼色,輒陳義理以慰諭之,楷甚敬焉。及江都之亂,楷遇害,宇文化及以妃賜其黨元武達。初以宗族禮之,置之別舍。後因醉而逼之,妃自誓不屈。武達怒,撻之百餘,詞色彌厲。元自毀其面,血淚俱下,武達釋之。妃謂其徒曰:「我不能早死致命,將見侵辱,我之罪也。」因不食而卒。


  
譙國夫人洗氏者,高涼人也。世為南越首領,部落十餘萬家。夫人幼賢明,在父母家,撫循部眾,能行軍用師,壓服諸越。每勸宗族為善,由是信義結于本鄉。越人俗好相攻擊,夫人兄南梁州刺史挺恃其富強,侵掠傍郡,嶺表苦之。夫人多所規諫,由是怨隙止息,海南儋耳歸附者千餘洞。


  
 梁大同初,羅州刺史馮融聞夫人有志行,為其子高涼太守寶聘以為妻。融本北燕苗裔也。初,馮弘之南投,遣融大父業以三百人浮海歸宋,因留于新會。自業及融,三世為守牧,他鄉覊旅,號令不行。至夫人誡約本宗,使從百姓禮。每與夫寶,參決辭訟,首領有犯法者,雖是親族,無所縱舍。自此,政令有序,人莫敢違。後遇候景反,廣州都督蕭勃徵兵援台,高州刺史李遷仕據大皋口,遣召寶。寶欲往,夫人疑其反,止之。數日,遷仕果反,遣主帥杜平虜率兵入灨石。寶以告,夫人曰:「平虜入灨,與官兵相拒,勢未得還,遷仕在州,無能為也。宜遣使詐之,云:『身未敢出,欲遣婦往參。』彼必無防慮。我將千餘人,步擔雜物,唱言輸賧,得至柵下,賊變可圖。」從之。遷仕果大喜,覘夫人眾皆提物,不設備。夫人擊之,大捷。因總兵與長城侯陳霸先會于灨石。還謂寶曰:「陳都督極得眾心,必能平賊,君厚資給之。」
及寶卒,嶺表大亂,夫人懷集百越,數州晏然。陳永定二年,其子仆年九歲,遣帥諸首領朝于丹陽,拜陽春郡守。後廣州刺史歐陽紇謀反,召仆至南海,誘與為亂。仆遣使歸告夫人,夫人曰:「我為忠貞,經今兩代,不能惜汝負國。」遂發兵拒境,紇徒潰散。仆以夫人之功,封信都侯,加平越中郎將,轉石龍太守。詔使持節冊夫人為高涼郡太夫人,賫綉憲油絡駟馬安車一乘,給鼓吹一部,並麾幢旌節,一如刺史之儀。至德中,仆卒。
後陳國亡,嶺南未有所附,數郡共奉夫人,號為聖母。隋文帝遣總管韋洸安撫嶺外,陳將徐璒以南康拒守,洸不敢進。初,夫人以扶南犀杖獻陳主,至此,晉王廣遣陳主遺夫人書,諭以國亡,命其歸化,並以犀杖及兵符為信。夫人見杖,驗知陳亡,集首領數千人,盡日慟哭。遣其孫魂,帥人迎洸。洸至廣州,嶺南悉定。表魂為儀同三司,冊夫人為宋康郡夫人。
未幾,悉禺人王仲宣反,圍洸,進兵屯衡嶺。夫人遣其孫暄帥師援洸。時暄與逆黨陳佛智素相友,故遲留不進。夫人大怒,遣使執暄系州獄,又遣孫盎討佛智斬之。進兵至南海,與鹿願軍會,共敗仲宣。夫人親被甲,乘介馬,張錦傘,領彀騎,衛詔使裴矩巡撫諸州。其蒼梧首領陳坦、罔州馮岑翁、梁化鄧馬頭、藤州李光略、羅州龐靖等皆來參謁。還令統其部落,嶺南悉定。帝拜盎為高州刺史,仍赦出暄,拜羅州刺史。追贈寶為廣州總管,封譙國。夫人幕府署長史已下官屬,給印章,聽發部落、六州兵馬,若有機急,便宜行事。降敕書褒美,賜物五千段。皇后以首飾及宴服一襲賜之。夫人並盛于金篋,並梁、陳賜物,各藏於一庫。每歲時大會,皆陳于庭,以示子孫曰:「汝等宜盡赤心向天子。我事三代主,唯用一好心。今賜物具存,此忠孝之報。」
時番州總管趙訥貪虐,諸俚獠多有亡叛。夫人遣長史張融上封事,論安撫之宜,並言訥罪狀。上遣推訥,得其臓,竟致于法。敕委夫人招慰亡叛。夫人親載詔書,自稱使者,歷十餘州,宣述上意,諭諸俚獠,所至皆降。文帝賜夫人臨振縣湯沐邑一千五百戶,贈仆為崖州總管,平原郡公。仁壽初,卒,謚為誠敬夫人。
 鄭善果母崔氏者,清河人也。年十三,適滎陽鄭誠,生善果。周末,誠討尉遲迥,力戰死於陣。母年二十而寡,父彥穆欲奪其志,母抱善果曰:「婦人無再男子之義。且鄭君雖死,幸有此兒,棄兒為不慈,背死夫為無禮。寧當割耳剪髮,以明素心。違禮滅慈,非敢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