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遷并州刺史。 下車,先至獄中,因露坐牢側,親自驗問。 十餘日間,決斷咸盡。 方還大,受領新訟。 皆不立文案,遣當直佐僚一人,側坐訊問。 事若不盡,應須禁者,公義即宿事,終不還閣。 人或諫之曰:「此事有程,使君何自苦也?」答曰:「刺史無德可以導人,尚令百姓系于囹圄。 豈有禁人在獄,而心自安乎!」罪人聞之,咸自款服。 後有欲諍訟者,鄉閭父老遽相曉曰:「此蓋小事,何忍勤勞使君!」訟者多兩讓而止。 時山東霖雨,自陳汝至于滄海,皆苦水災。 境內犬牙,獨無所損。 山出黃銀,獲之以獻,詔水部郎婁崱就公義禱焉,乃聞空中有金石絲竹之響。 仁壽元年,追充揚州道黜陟大使。 豫章王暕恐其部內官僚犯法,未入州境,豫令使屬之。 公義答曰:「不敢有私。 」及至揚州,皆無所縱舍,暕銜之。 及煬帝即位,揚州長史王弘入為黃門郎,因言公義之短,竟去官。 吏人守闕訴冤,相繼不絶。 後數歲,帝悟,除內史侍郎。 丁母憂,未幾起為司隷大夫,檢校右禦衛武賁郎將。 從征至柳城郡,卒。 子融。 柳儉,字道約,河東解人也。 祖元璋,魏司州大中正、相、華二州刺史。 父裕,周聞喜令。 儉有局量,立行清苦,為州裡所敬,雖至親昵,無敢狎侮。 仕周,歷宣納上士、畿伯大夫。 及隋文帝受禪,擢拜水部侍郎,封率道縣伯。 未幾,出為廣漢太守,甚有能名。 俄而郡廢。 時帝勵精思政,妙簡良能,出為牧宰。 儉以仁明著稱,擢拜蓬州刺史。 獄訟者庭決遣之,佐吏從容而已,獄無繫囚。 蜀王秀時鎮益州,列上其事。 遷邛州刺史。 在職十餘年,人夷悅服。 蜀王秀之得罪也,儉坐與交通,免職。 及還鄉,妻子衣食不贍,見者咸嘆伏焉。 煬帝嗣位,征之。 于時,多以功臣任職,牧州領郡者,並帶戎資,唯儉起自良吏。 帝嘉其績,特授朝散大夫,拜弘化太守,儉清節愈勵。 大業五年,入朝,郡國畢集。 帝謂納言蘇威、吏部尚書牛弘曰:「其中清名天下第一者,為誰?」威等以儉對。 帝又問其次,威以涿郡贊務郭絢,潁川贊務敬肅等二人對。 帝賜儉帛二百匹,絢、肅各一百匹,令天下朝集使送至郡邸,以旌異焉,論者美之。 及大業末,盜賊峰起,數被攻逼。 儉撫結人夷,卒無離叛,竟以保全。 及義兵至長安,尊立恭帝,儉與留守李粲縞素,于州南向慟哭。 既而歸京師,相國賜儉物三百段,就拜上大將軍。 歲余,卒於家,時年八十九。 郭絢,河東安邑人,家世寒微。 初為尚書令史,後以軍功拜儀同,曆數州司馬、長史,皆有能名。 大業初,刑部尚書宇文幹巡省河北,引絢為副。 煬帝將有事遼東,以涿郡為衝要,訪可任者。 聞絢有干局,拜涿郡贊務,吏人悅服。 數載,遷為通守,兼領留守。 及山東盜起,絢逐捕之,多所克獲。 時諸郡無復完者,唯涿郡獨全。 後將兵擊竇建德于河間,戰死,人吏哭之,數月不息。 敬肅,字敬儉,河東蒲阪人。 少以貞介知名,釋褐州主簿。 開皇初,為安陵令,有能名。 擢拜秦州司馬,轉幽州長史。 仁壽中,為衛州司馬,俱有異績。 煬帝嗣位,遷潁川郡贊務。 大業五年,朝東都。 帝令司隷大夫薛道衡為天下郡官之狀,稱肅曰:「心如鐵石,老而彌篤。 」時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當涂用事,其邑在潁州,每有書屬肅,肅未嘗開封,輒令使者持去。 述賓客有放縱者,以法繩之,無所寬貸,由是述銜之。 八年,朝于涿郡。 帝以其年老,有能名,將擢為太守者數矣,輒為述所毀,不行。 大業末,乞骸骨,優詔許之。 去官之日,家無餘財。 歲余,終於家。 劉曠,不知何許人也,性謹厚,每以誠恕應物。 開皇初,為平鄉令,單騎之官。 人有諍訟者,輒丁寧曉以義理,不加繩劾,各自引咎而去。 所得俸祿,賑施窮乏。 百姓感其德化,更相篤勵曰:「有君如此,何得為非?」在職七年,風教大洽。 獄中無繫囚,諍訟絶息,囹圄皆生草,庭可張羅。 及去官,吏人無少長號泣,沿路將送,數百里不絶。 遷為臨潁令,清名善政為天下第一。 尚書左仆射高熲言狀,上召之。 及引見,勞之曰:「天下縣令固多矣,卿能獨異於眾,良足美也。 」顧謂侍臣曰:「若不殊獎,何以勸人?」於是下優詔,擢拜莒州刺史。 王伽,河間章武人也。 開皇末,為齊州參軍。 初無足稱,後被州使送流囚李參等七十餘人詣京師。 時制,流人並枷鎖傳送。 次滎陽,憫其辛苦,悉呼而謂之曰:「卿輩既犯國刑,虧損名教,身嬰縲紲,此其職也。 今復重勞援卒,豈獨不愧於心哉!」參等辭謝。 伽曰:「汝等雖犯憲法,枷鎖亦大苦辛,吾欲與汝等脫去,行至京師總集,能不違期不?」皆拜謝曰:「必不敢違。 」伽於是悉脫枷,停援卒,與期曰:「某日當至京師。 如致前卻,吾當為汝受死。 」舍之而去。 流人感悅,依期而至,一無離叛。 上聞而驚異,召見與語,稱善久之。 於是悉召流人,並令攜負妻子俱入,賜宴于殿庭而赦之。 乃下詔曰:「凡在有生,含靈稟性,咸知好惡,並識是非。 若臨以至誠,明加勸導,則俗必從化,人皆遷善。 往以海內亂離,德教廢絶,官人無慈愛之心,兆庶懷奸詐之意,所以獄訟不息,澆薄難理。 朕受命上天,安養萬姓,思導聖法,以德化人。 朝夕孜孜,意本如此。 而伽深識朕意,誠心宣導。 參等感悟,自赴憲司。 明率土之人,非為難教,良是官人不加示曉,致令陷罪,無由自新。 若使官盡王伽之儔,人皆李參之輩,刑措不用,其何遠哉!」於是擢伽為雍令,政有能名。 魏德深,本鉅鹿人也。 祖沖,仕周,為刑部大夫、建州刺史,因家弘農。 父毗,鬱林令。 德深初為隋文帝輓郎,後歷馮翊郡書佐,武陽郡司戶、書佐,以能遷貴鄉長。 為政清靜,不嚴而肅。 會興遼東之役,征稅百端,使人往來,責成郡縣。 于時王綱弛紊,吏多臓賄,所在徵斂,人不堪命。 唯德深一縣,有無相通,不竭其力,所求皆給,而百姓不擾。 于時盜賊群起,武陽諸城,多被淪陷,唯貴鄉獨全。 郡丞元寶藏受詔逐捕盜賊,每戰不利,則器械必盡,輒征發於人,動以軍法從事,如此者數矣。 其鄰城營造,皆聚于事,吏人遞相督責,晝夜喧囂,猶不能濟。 德深各問其所欲,任隨便修營,官府寂然,恆若無事。 唯約束長吏,所修不須過勝餘縣,使百姓勞苦。 然在下各自竭心,常為諸縣之最。 尋轉館陶長,貴鄉吏人聞之,相與言及其事,皆歔欷流涕,語不成聲。 及將赴任,傾城送之,號泣之聲,道路不絶。 既至館陶,闔境老幼,皆如見其父母。 有猾人員外郎趙君實,與郡丞元寶藏深相交結,前後令長,未有不受其指麾者。 自德深至縣,君實屏處于室,未嘗輒敢出門。 逃竄之徒,歸來如市。 貴鄉父老,冒涉艱險,詣闕請留德深,有詔許之。 館陶父老,復詣郡相訟,以貴鄉文書為詐。 郡不能決。 會持節使者韋霽、杜整等至,兩縣詣使訟之,乃斷從貴鄉。 貴鄉吏人,歌呼滿道,互相稱慶;館陶眾庶,合境悲泣,因從而居住者數百家。 第44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翰林院 inspier.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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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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